“祖母这说的是什么话，让外人听见，还当咱们宋家不睦呢！”

  宋婉儿娇嗔道：“姑姑难得回家一趟，我自是应该扫塌相迎的，岂有躲起来之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宋婉儿不知礼数呢，他们哪里知道是祖母特意吩咐的！”

  她脸上带着笑，话里的讥讽却是明晃晃的丢在老太太脸上。

  虽说都觉得老太太做的有些过分，但宋婉儿如此不敬长辈的行为也惹得众人不喜。

  “婉儿，你怎能对老太太不敬！知道的，说我是后娘难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我没教好呢，还不快同老太太磕头赔罪！”

  二夫人掩面低泣，一副委屈难当的模样，谁都没看到她眼里的怨毒之色。

  昨日她亲手做了些酒菜，本想着借此机会跟相爷还有他们兄妹缓和一下关系，谁知才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的语笑喧阗，她甚至看到了花千塘也在其中。

  他们谁也没有想起她，连个外人都能跟他们同桌畅语；唯独她，自始至终都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再怎么说，她也是宋家的二夫人啊，他们怎么能这样给她难堪？

  听见她的话，宋婉儿却只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袖，“祖母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婉儿便告退了！”

  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令二夫人哭的更伤心了。

  只是她却不知，在坐的，谁都没有同情她。

  有道是求仁得仁，既是她自己千方百计算计来的；苦果自然也该由她自己承担，怨不得谁。

  然，宋大老爷到底还是低声道：“婉儿，今儿是大年初一，说话还是注意着些，别气着了你祖母！”

  “是，婉儿知错！”宋婉儿福了福身，“既是祖母不愿意让我见姑姑，我遵命便是了！”

  宋婉儿挤了个笑，而后一脸失落地离开。

  因了这一遭，谁都没有了说笑的心情，很快便各自散去了。

  宋家的几位老爷倒是没有怪罪侄女的意思，只觉得老太太愈发糊涂了。

  倒是几位妯娌交换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回了各自的院子。

  大夫人对着宋婉儿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这小贱人，愈发会装模作样了。

  “小姐……”小翠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心里不住怨怪老太太，大过年的，非要找不自在，真是个老不休！

  宋婉儿脸上的失落出了门便消失不见， 她不在意地摆摆手；不见便不见吧，她也没想好要拿什么态度见姑姑。

  过年本该是开开心心的时候，她也不想自找晦气。

  她的事情还多着呢，哪有闲工夫想这些。

  “过年是最容易惫懒的时候，各房各院你跟秦嬷嬷得盯紧了；尤其是几位夫人那边，万万不可出什么岔子！”

  “是！”小翠想到自己近来的松懈，浑身一激灵，还好没出什么乱子，否则她……

  “元宵后，我准备把宋可儿丢出去。”

  “什…什么？”自己不会是听错了吧？小姐不是说宋可儿留着还有用吗？

  宋婉儿好似猜到她的想法似的，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想利用她钓出背后那条大鱼，自然要将她留在府里；可而今瞧着她像潭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我便想着将她丢出去试试。”

  不管宋可儿有没有成为废棋，她都要榨干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这是她欠宋家的。

  等她将欠宋家的都还清了，她自会亲手了结她的性命。

  “宋可儿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小翠沉吟了一会儿，道：“奴婢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不妨事，我也想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没了宋家，宋可儿能走到哪一步，她也很期待呢！

  第二日，宋婉儿果然没有再出院子。

  老太太心里得意非常，那臭丫头平日威风八面，可最终还不是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想到自己之前还差点被她唬住，老太太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即又命李嬷嬷去云裳院训斥一番，好解了心头这口恶气。

  李嬷嬷暗暗叫苦，现在趁着大家伙都在，年节不好翻脸之时为难婉儿小姐，可有想过年后怎么办？

  现在府里谁敢触婉儿小姐的霉头？蛮横如大夫人不照样保不住自己的女儿吗？老太太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但，主子的命令又不得不从，李嬷嬷只得硬着头皮到了云裳院。

  “婉儿小姐，奴婢……”

  宋婉儿正给妹妹喂汤药，清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顿时让李嬷嬷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菱儿还未醒，嬷嬷可得小心着些，莫扰了她的好眠。”

  “是！”李嬷嬷放轻了音量，小声道：“老太太担心您心里不舒坦，特意让老奴来跟您解释一二。”

  “您也知道姑奶奶被老太太宠坏了，性子跋扈专横；老太太也是担心到时候起了冲突，让大家面儿上难看，是以才想请您避让着些…”

  宋婉儿笑了笑，唤来小翠塞了个荷包给李嬷嬷，“嬷嬷的心思我明白，退下吧！”

  李嬷嬷捏紧了荷包，罢了，总归她不会伤了老太太便是了。

  小翠有些莫名所以，“李嬷嬷这是来投诚的？”

  打死她也不相信老太太会让她来说这些，既然不是老太太，那便只能是她自己了。

  从前李嬷嬷可是眼高于顶的，可没见她对谁这么小心过。

  “或许！”宋婉儿一边继续喂药，一边随口道：“找个人盯着她,看看她最近都跟谁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