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立刻几步上前，手上攒足了劲，狠狠扇向书生，“小逼崽子，你也配唤我家小姐的名字？”

  “真乃涨见识也！这便是宋家的待客之道？对上门做客之人非打即骂？婉儿，我原以为你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没想到你手下竟有此等恶仆！”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下人，可见你平日里是个什么德行！你我之事，算我瞎了眼，就此作罢！”

  书生愤恨地将手里的帕子丢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慢着！”宋婉儿漫不经心地道：“你当宋家是什么地方？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怎么？你还想将我扣在府中打死不成？”书生转而望向老太太，拱了拱手道：“老太太容禀，您府上的姑娘架子太大；某实在高攀不起，这便归家了，还请老太太准允！”

  宋婉儿冷冰冰的眼神望向老太太，“祖母，听他的意思，他上门还是您的意思？您为何要伙同外人构陷自己的孙女？”

  老太太哪里肯认，“再敢胡言老身便撕了你的嘴！不干不净的小贱人，这明明是你惹来的烂事，你休想推到我身上！”

  “既已跟人家有了首尾，你就得认！我宋家从来都是重信守诺之人，可从没有出过言而无信之辈！”

  秦嬷嬷简直想吃人。

  这老货也配做人家祖母？！还自诩出生书香门第，这粗鄙连市井村妇都得自愧不如！

  书生配合地露出一脸忧郁，“老太太不必如此作践婉儿！我与婉儿虽有私情，却一直信守礼数，从未逾越过半分，我也是真心爱慕于她，只是……”

  谁能知晓看起来端庄高贵的宋家嫡女私底下竟是如此作派，着实令人失望。

  “还望老太太不要怪责于她，一切都是小生的错！小生愿意退让以保全婉儿的名节，老太太万不可为难她！”

  一字一句说的皆是情深意重，间或还投去一个深情的眼神，听人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只有宋婉儿不动如山，倒是显得太过冷情。

  老太太被感动的不行，“你瞧瞧，也不知你是撞了什么大运了，寻到个这样为你着想的…”

  “祖母怕是有些病糊涂了！”宋婉儿起身，懒得再陪他们演下去，“王嬷嬷，还不赶紧将祖母扶进去歇着；祖母有个什么闪失，本小姐便将你打断了手脚丢出府去！”

  她又对着秦嬷嬷道：“让侍卫将人堵了嘴带出去！”

  宋家经过这段时日的整肃，已不像从前那般散漫；导致后宅的大夫人她们得到消息赶过来时，闹剧早已落幕。

  不甘心之下，她们又去了云裳阁。

  可惜宋婉儿的耐心刚刚已经耗尽，懒得再跟她们唇枪舌战，“将她们打发了吧，就说我今儿玩雪受了寒，不便招待！”

  书生被关在了柴房，宋婉儿到时，他还挺直了脊背，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儿样。

  宋婉儿见他怡然自得的模样，笑着道：“你倒是挺坦然的，此番有什么目的？败坏我的名声？”

  “宋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虽污了你的名节，但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何必装的冰清玉洁呢！”

  书生上下打量她，原本清正的眼神此刻变得淫靡，生生折了一副好相貌。

  若是旁的女子被男人这样打量，只怕要羞愤欲死；偏宋婉儿不痛不痒，她甚至还笑意盈盈，只是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也罢，我这人最不喜强人所难。打折了手脚扔到南风馆去吧，记得不要弄伤了他的脸，否则他可就没有价值了！”

  “等等！”书生慌了，“宋小姐可能还不知我姓甚名谁！我乃……”

  “你是谁不重要！你既有胆子来宋家闹事，就该有胆子承担后果！你以为我与别的闺阁女子一般，被人毁了清誉就得要死要活或者下嫁给你？”

  宋婉儿的表情太过讥诮，书生也发现自己似乎打错了如意算盘；但无妨，他还有第二手准备。“宋小姐当我为何有恃无恐？我若伤了死了，你宋家草菅人命的消息便会传出去！”

  “到时候你们宋家将会遭到满京城书生的口诛笔伐，往后京城将再无你们的立足之地，你父亲的丞相之位只怕也将不保！”

  “做人呐，还是别白日做梦的好！”宋婉儿眉目清浅地扫过他，轻声道：“将他的骨头一寸一寸碾碎了再扔出去！”

  书生还犹自倔强，觉得宋婉儿就是在吓他。

  可当侍卫的脚踩在他脚掌用力时，他方才惊骇地叫出声。

  她竟然是来真的！那人明明保证过他能全身而退的…

  “啊！”书生疼的冷汗直冒，“宋小姐，我错了！我不过是为了一千两银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只为了一千两你就敢讹上我？”

  当然不止！他以为宋家为了堵住他的嘴，就算不将女儿下嫁，起码也会给些金银珠宝，甚至说不定还能给他弄个官…

  总之也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看来这是个来送死的糊涂蛋，也问不出什么了。

  只是幕后之人这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仅仅只是为了让这个书生来宋家闹一场？

  应该还有什么被她忽略了…宋婉儿脚步轻缓地走在厚厚的积雪上，忍不住轻叹。

  世人皆喜白，可谁又知道这片白之下掩藏了多少黑暗多少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