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参会的提议是顾晨舟主动要求的，不过这种以应酬为主的大型晚宴，确实没什么意思。

  顾老爷子带她一一见过集团的董事，大家客套寒暄一番，认个脸熟。笑都笑僵了，王总李总赵总地叫着，转回头还是一个都不认识。

  顾晨舟自认不是做老板的料，她在现实里也就是个外企的白领，识人用人她在行，勾心斗角也会点，真要和男人争天下，她没这本事，也没这魄力。犯不上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和人拼命，她只是想要痛痛快快过这一生。

  趁着间歇，她借口方便跑到会场外去，循着记忆的画面找到回廊里那盏巨型水晶吊灯，靠坐在旁边的栏杆上，踢掉了脚上的水晶鞋。

  现在，就只能等。

  等她的天命之子，来和她过招走剧情。

  原书中，作者为了描写这一次宿命般的相遇，特地安排了这个华丽到不切实际的吊灯，想要在这种梦幻气氛的衬托下，来渲染女主陷入爱情的瞬间。然而顾晨舟真的见到，却只是想笑——因为这灯实在是太大太重，放在这种地方极其突兀，稍微不注意就被晃得眼晕，还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掉下来，完全没有浪漫的心情。

  果然小说里的描写都是骗人的，灰姑娘不会遇到白马王子，白雪公主也不会真的醒来，真正到了困境面前，能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顾晨舟活动着酸痛的脚趾，轻轻哼起了调子。那是她在现实里最喜欢听的歌，每次哼起来都会信心百倍。她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吊灯的另一侧，靠着墙壁抽烟的人影。

  祁慕在这里歇了有一会了。

  和顾晨舟的目的不同，他是来躲酒。自从接手了祁氏，一年中大半时间是在跑应酬，浮生偷得半日闲，顾氏的晚宴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更大更高级的社交场。

  他自吊灯的水晶片中望到另一侧的女孩，水色长裙，波浪卷发，姣好的身材，无可挑剔的容貌，他知道她是谁。

  今天在场的所有男士，都知道她是谁。

  顾氏的独女，陆家的未婚妻。

  在所有人眼中，顾晨舟就像是一个易碎的水晶娃娃，美则美矣，却不真实。她身上所有的光环来自于顾家，她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是“顾大小姐”。

  如果不是之前刚好听到那些短命鬼的传闻，祁慕大概根本不会对这位“顾大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他望着那块晃动的水晶片，看她踢掉了自己的鞋子，悠然地靠在栏杆边，然后听到歌声。

  一个不像是病怏怏的大小姐能唱出来的，很欢快而有力量的曲调。

  抽着烟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忍不住轻笑起来。

  年轻的助理从另一侧走近，低声道，“祁少，该回去了，祁总让我来找。”

  祁慕点头，将烟蒂按熄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回头看了看真实的人影。

  “‘顾大小姐’啊……”他一边跟着助理向回走，一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们还会再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