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者:木槿满溪      更新:2022-05-18 16:53      字数:2578
  云歌惨白着一张脸,身上盖着锦被,靠着马车壁默不作声。我拉着她的手,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跟着云歌来的有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她们两人坐在后面一辆车里。

  陆霖本是要把造船的事交给他二叔,他很信任他这个稳重忠实的二叔。陆霖想带着云歌与我们一同去往生谷,目的是想让往生谷谷主为云歌诊治一番,同时也带云歌出来走走,放松放松心情。可他那二叔却推辞说自己担不得大任,此事还是由陆霖全权负责的好。陆霖再找不出可以托付的人来,只得千叮咛万嘱咐的把裹得严严实实的云歌交给我和师兄。他把造船具体事宜安排好,把工人,材料,所需银钱等置办好,之后,由他二叔监工,他就立刻就来寻我们。

  上车前,我远远的看了一眼送陆霖的二叔,他气喘吁吁地交给陆霖一样东西,陆霖收下后,他笑着拍拍陆霖的肩膀。看起来很正派,很随和的一个人。

  陆霖把他二叔交给他的东西放到云歌怀里,是个暖炉,说是二婶给的,让云歌暖身子用的。

  一个暖炉还亲自送来,这么细心周到,看来陆霖的叔婶很关心云歌。

  云歌情绪低落不说话,我也不善言辞,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两个人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

  “清姀,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一直不吭声的云歌骤然出声问道。

  “啊?”我在想事情,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歌自顾自说道“那日我不过是想出来透气而已,四个月,肚子又不是很大,怎么会踩空了呢?”

  我也很奇怪,云歌性子活泼却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怎会那般不小心?

  “我自怀孕以来,便小心翼翼,唯恐伤着腹中的孩子。”

  “他那么乖,那么安静的待在我肚子里,从来没有闹腾过我。”

  “那楼梯我走了无数次,怎偏偏那一次踩空呢?”

  “可我跌下去时,身后除了一个不会武的小丫鬟,并没有他人,楼梯也没有发现被动过手脚。不过是脚稍微疼了一下,怎么就会掉下去呢?我明明没有眼花也没头晕,怎么会好端端的掉下去了呢?”

  “可这些我不敢和陆霖说,怕他认为我是在推卸责任,更加讨厌我。”

  “我怎么这么笨呢?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还真是没有资格再做母亲了。也再也没资格站在陆霖身边了。”

  “可是没有陆霖我该怎么办?我那么喜欢他。”泪水从云歌消瘦的脸颊划过,掉在车上厚厚的羊毛垫子里。

  这是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她爱陆霖,已经爱到了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经过再三斟酌的地步,如此卑微。

  “我们现在去往生谷,去找江白,他一定有办法的,就算他没办法,我师父也行的,你别难过了。”我低声说道,我不会说什么好话,只能说实话。

  我不知道江白医术为人如何,但师父一定有办法的!

  云歌呢喃“真的有办法吗?可二婶说我伤了根本,再难有孕了。”

  “二婶?送暖炉的二婶?”

  云歌点头。

  “她怎么知道你再难有孕了?”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要先瞒着云歌的吧?我本以为是大夫诊病时不小心当着云歌的面说了,没想到却是她二婶说。

  “当日我从楼梯上滚下,二婶正好领了大夫来给我诊脉。不然,就要一尸两命了。”云歌说起来又感慨又伤心。

  难怪陆霖这般信任他二叔,连为皇帝造船这等大事都能交给他二叔,原来是有这层缘由的。

  可,怎么这么巧?刚好碰上从楼梯上滚落的云歌?还刚巧带着大夫?

  “二叔他们很好。”云歌又说。

  云歌说了这么一通话,眼中有些困倦,搂紧了出发前陆霖放到她怀里的暖炉,倚在车壁上合上眼睛,说“清姀,我歇一歇。”

  我把疑问压在心底,给她掖了掖被角,说“睡吧。”

  云歌睡得并不踏实,秀气的眉毛一直皱着。

  我看着云歌,越想越觉着事情蹊跷。

  到了客栈,师兄定下一个独立的小院。吴嫂与夏雨从后面马车过来扶了云歌上去休息。

  我看着云歌吃过饭,她吃得不多,只吃了一碗肉糜粥,就放下勺子,让吴嫂把桌子上的饭菜撤了下去。吴嫂看着桌子上几乎没动的饭菜,劝道“夫人,再吃些吧?”

  云歌摇头“吃不下。”

  吴嫂无奈只能撤了下去。

  夏雨端着热水进来,陆霖交代过,要每日用热水给云歌泡脚。

  夏雨蹲在床边,脱下云歌的鞋袜。玉足白嫩玲珑,小巧可爱。

  夏雨怕沾湿了云歌的裤脚,就把裤筒卷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脚踝。

  云歌把脚放进水盆,心不在焉的泡着脚。

  云歌抬起脚时,我眼尖的看见她的左脚踝骨外侧有一块圆形紫黑,看着,像是被人用重物击过一样。陆霖没发现?云歌自己也没注意么?

  马车上,云歌懊悔的说“不过是脚疼了一下。”

  脚疼了一下?为什么会突然脚疼?

  “云歌姐,你脚踝怎么受伤了?”我指着那块紫黑说。

  “夫人落下楼时,不小心磕着了。”云歌还没说话,蹲在地上的夏雨说道。

  云歌听到“落下楼”三个字,身子狠狠的颤了颤,手紧紧抓住床单。

  “好了,夏雨出去吧。”云歌抖着唇。

  “可是夫人还泡着脚······”

  “不泡了。”

  夏雨拿了毛巾给她擦干净,端着水盆出去了。

  云歌面色更加苍白,躺在床上发抖。显然是因为夏雨的一句话,想到了那日的情景。

  我看着浑身颤抖的云歌,心中无比难受。但她脚上的那块紫黑,还是问清楚的好。

  “云歌姐,你说你当时脚疼了一下,之后就······”我狠着心问道。

  云歌死死咬着唇,定定的看着我。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用暗器从远处把你打伤,故意是你落下楼?”

  云歌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然后再趁乱把打中你的暗器收起来,让人以为是你自己不小心落下楼。”我这样猜测着。

  “怎么会?”云歌吃惊,忽略了我一连说了两次“落下楼”三个字。

  “当日在场的人都有谁?”

  “冬雪,二婶,杜大夫。”云歌回忆道。

  “冬雪?杜大夫?”这冬雪和杜大夫是什么人?

  “那日是冬雪随在我身后,杜大夫是二婶请来的大夫,这次全仰仗他了。”云歌渐渐止了颤抖,声音也平静下来。

  “冬雪呢?”

  “打了一顿,关在府里。你是怀疑冬雪?”

  我点头,我不禁怀疑冬雪,我还怀疑陆霖的二婶和那杜大夫。

  “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云歌坐起来,指尖点着脚踝上的那块紫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