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病床发出摩擦的声音，显然是床脚与楼板正在奋斗，时而剧烈咳嗽，时而急促的喘息，这正是性命攸关之时。

  “我不想死。”这仅是陈凡的妄想，他有严重的先天心脏病，并且很幸运的在十五岁患上了帕金森综合症。

  他拼命的想要打碎床头的水杯，但竭尽全力只换来病床嘎吱声的回应。

  陈凡这一辈子是在病床上度过了，他一生下来便有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自小便他是一个不会跑步的男孩。

  而正因为如此，每日陪伴他的只有书籍，上至史记，明五皇册，下至连环画，白话武侠。

  十五岁的时候，心脏修补手术很成功，但是另外一种病魔再次缠上了他，可以致使全身瘫痪的帕金森综合症。

  这是他永远的遗憾，直到死亡。

  ……

  陈凡感觉自己在混沌中游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自己和一个老者撞在了一起，然后慢慢的竟然融合了。

  “你是我的后世，我是你的前世！”

  陈凡重生了，他带着后现代记忆与莫大的遗憾重生在大明王朝。

  陈凡对于张居正这一辈子的记忆零零散散，有些能够记忆起来，有些却记忆不起。

  惯读的四书五经，论语，青词作对，滥记于心；人情世故，好友师尊却模糊不清。

  自己这两辈子到底哪个是梦？哪个不是梦。陈凡迷茫了，我到底是张居正，还是陈凡，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两个人的阅历相差颇远。

  “我是张居正！我是陈凡。”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

  两段不同的记忆渐渐融合，他终于在这段时间内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既不是张居正，也不是陈凡，时代已经过去，他便是他！

  “贺喜老爷，喜得贵子！”

  这……

  包裹中的张居正睁开了双眼，熟悉的面庞映入脑海。

  母亲李氏身体虚弱，半依在床上，抱着刚刚出生的张居正，两行清泪留下，李氏生张居正着实不易，旁人怀胎十月便可分娩，而怀张居正却整整十二个月。

  怀胎十二个月其实有因，张居正要将两世的记忆进行融合，故而多出了两个月。

  不过因为两世的记忆融合，一部分记忆忘却了。

  张居正这一世仅仅记得几个儿时熟络的人，大部分人已经忘记，陈凡那一世只记忆了一些历史典故书籍。

  我死后，生前的一切改革便化为乌有？融合了两世的记忆，得知自己一世心血付诸东流，张居正心神剧裂。

  改革十年，大明兴盛之极，自己死后数十年间，大明毁灭，自己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张居正竟然重生到了明朝那一世中。

  历史再次展现在他的面前，上一世中，张居正一手把持朝政，胜似诸葛亮，而被辅佐的万历更是步了阿斗的后尘。

  张居正当朝十年，万历俨然成为摆设，这不可不说功高盖主，试问，历朝历代，哪位功高盖主的臣子能有好下场？

  ……

  张居正的曾祖父昨夜做了一个怪梦，梦到他在院子中散步，惊见院中多了一口大缸。

  更新奇的是，从缸中爬出一只白乌龟，曾祖父认为是祥瑞之兆，恰巧张居正出生，曾祖父便给张居正取名张白圭。

  此后一年，张居正便在包裹中冥思苦想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改革初期成功了，大明昌盛之极，然其后迅速败亡，他要想出自己的错误在什么地方，否则这一世恐怕又将重蹈覆辙。

  张府前几个月在张灯结彩中度过，便是辽王府大总管也送过贺礼，张居正的出生可是给沉寂依旧的张府带来了一些欢笑。

  虽然张居正出生之后没有笑过也没有哭过，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张府的喜庆，毕竟是这不是什么大事。

  其后一年中，所有的人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公子出生后便没有哭过也没有笑过，若是前几个月还有情可原，但半年过去了，公子依然没有哭过，没有笑过，时不时说出一句话，能惊得人昏倒。

  下人们在喝茶吃饭之余时常聊起公子的各种不正常表现，乱嚼舌根子。

  比如前几天，一个奶妈的父亲生病了，准备去求求菩萨，被公子无意中听到，公子随口说道：“求菩萨不如求大夫！菩萨是人念力虚构出来的一个形象，你便是去求也不过是求个心里安生，想治病，必须去找大夫。”

  这些话放在后世那在平常不过，但是现在，那简直如晴天霹雳，吓得奶妈连忙祷告，求菩萨宽恕。

  最初下人们的话并不能使李氏有什么担心，但是架不住说得人多。

  一年过去了，小公子除了学会了走路，开始比划稀奇古怪的动作，便没有一点正常小孩的样子。

  不爱说话，一说话便吓得人好几天心惊不已，不会哭，不会笑，跌倒了自己爬起来，看人的眼神也不似一般孩童那样清澈，让人看之竟然有一种沧桑，哀痛的感觉。

  这一年中，张居正渐渐理出了头绪，似乎自己的改革并不彻底，而且自己的做法未免太过刚愎自用。

  这天，张居正如往常一样在院子中打太极，打太极拳那是在陈凡一世中养成的习惯，打太极拳可以强身健体，每日清晨，傍晚，张居正都要打上一个小时的太极，这在下人眼中更是举止怪异。

  小少爷不哭着喊着往奶妈怀里钻，却比划一些怪异的手势，这不会是着了魔障吧。

  传闻越传越盛，最后传闻张居正是妖孽出生。

  张居正的生母坐不住了，决定请来一方道士，炼上一炉子丹药，给张居正去去邪，补补被邪魔摧残的身子。

  太阳偏西，张居正心中正在念叨：“要是能够快些长大就好了，否则自己空有一番大报负，这小儿的身体也不会令人信服。”

  这时，李氏从正门进来，随后引来一名道士。

  张居正瞥眼看去，暗自寻思，这道士的口舌恐怕很是犀利，否则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母亲亲自领来，现在他到了这里，恐怕是要找一些自己的麻烦，这些日子来，他多少也听了一些下人的口舌，不过是一些神鬼之事。

  李氏走到张居正面前，十分恭敬的对那道士说道：“仙长，这便是我家儿子，您请看看吧。”

  那道士眼睛突然爆睁，犹如神灵附体一般，张居正看着道士的眼睛，心道：“这道士在唬人的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把戏。”

  “嗯，此子天庭饱满，地颌方圆，当是宰相之命啊！”道士神乎其神的吹捧道，张居正面不改色静静地看着道士，道士被这小孩看得背后发愣，这还是刚刚满岁的孩童吗？未免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李氏听得道士的话，心喜，不过害怕打扰到仙长，静静得候在一旁，并不言语。

  “咦！此子被前生所扰，顾举止怪异！”道士的话将张居正惊醒，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道士，难道这道士真有通天之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