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梦，即使再真实的梦境也会醒过来，依稀能感觉到怀中人浅浅的呼吸声，她没有内力，或许要睡得久一点。

  陆离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吹几下便从竹筒里跳跃出火焰来，看着眼前熟悉的石室，心里有点失落，多想醒来的时候是在罗刹地狱的魔鬼训练中，那样，他还可以与她再多走一段路。

  不曾想，竟然让他直接回到了现实中。

  玉淑离皱着眉头，是做了不好的梦吗？

  她做的梦确实不美好，走马观花将在这些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回顾了一遍，梦里的情景过于真实，让她又体会到了那种窒息的感觉，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梦里的她在苦苦挣扎，对抗着命运，埋怨过命运的不公，也恨过，自暴自弃过，最后不得不从艰苦的环境中寻找机会脱身，拼命汲取营养让自己一步步成长。

  然而到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她害了池朗，害了陆离，也害了穆邵陵，甚至是自己的孩子琛儿，一个个男人因她死去，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雪原上，红衣仿若是上天的眼泪，红色的，在为她哭泣……

  胸口沉闷，她恨不得在梦里死去。

  “阿离？”陆离瞧见她的状态不对，赶忙用力的拍她的脸，“阿离，你快醒醒！”

  尽管他很想多抱一会儿阿离，但是他胸口越来越剧烈的痛提醒着他，阿离的梦到底有多可怕！

  玉淑离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眼神空洞，双目变得赤红。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句话：“我是谁？”

  回应她的只有寂静的大地上扑簌簌的雪声。

  “阿离，你快醒醒！”

  玉淑离猛地睁开眼睛，双眼通红的看着陆离。把他吓了一跳，心口处异样的疼痛缓解，他也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我怎么了？”

  墙壁上的铜灯灭了，依稀记得昏过去之前，闻到了特殊的香气，他们现在都好好的，可见是没毒的，只是会引起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罢了。

  “铜灯里馋了香料，应该是能让人产生幻境的东西。”

  “嗯。”

  玉淑离起身，陆离只觉得怀中一空，温暖的感觉已经离他远去。

  在石室里转了一圈，说道，“这一道程序，叫罔顾平生，来到这里的人会回想起自己这一生，问问自己想要什么，看到心底藏得最深的想法。有的人有魔障，有执念，醒来便会明白该怎么做。”

  “那我该怎么做？”

  陆离突然问道，他已经看清楚了，他后悔了，若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比现在幸福。

  但是梦境的内容他没有说，玉淑离也不知道，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直让他心里发毛。

  “我不是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就如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一样，我们终是陌生人。”

  她的话很伤人，但她自己不认为能伤到陆离。她说得对，她不了解陆离，正如陆离也不了解她一样，她不知道这番话在他心中掀起了多大的狂澜。

  “陌生人，对，我们是陌生人。”

  玉淑离觉得自己很没有良心，毕竟相识一场，何必把话说的这么，决绝。

  心口闷闷的。

  “我们再找找看吧，这一关过了，还有下一关，宝藏里不可能只有一堆石头。”

  否则又何必大费周章呢？

  陆离沉默，贴墙站起来，应道：“好。”

  然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一句交流，玉淑离在一排铜灯前端详，按照幻阵的阵法，此处是按照周易八卦设计的，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四盏灯，正面四排，两两对齐。

  她爬到石堆上，发现石堆虽然大小不一样，摆放的位置看起来杂乱，但实际上也有规则。

  陆离站在一边看着她，她除了没有武功，任何一个方面都可以做到完美，完美到无可挑剔，机关算计是她的强项，他只用默默地看着就好了。

  突然，玉淑离脸上闪过喜色，从石堆上跳下来，跑到一堆最不起眼的石头堆前面，扒拉两下，果然露出了一个石台。

  “这就是机关！”

  陆离凑过来看着石台上的八卦图案，一阴一阳，他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咬破，滴在图案上。

  等了半晌，石台纹丝不动，玉淑离皱眉，突然被拉住了手指，陆离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将她的手指割破，指尖一疼，她下意识一缩。

  轰隆隆，地底下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动，还没等两个人起身，脚下一空，两人连着石台滑了下去，好像滑梯一样的东西撑着两人。陆离下意识的把她抱在怀中，唯恐她被伤到。

  “唔……”

  一声闷哼，他的后背撞在地面，身体也停止了滑动。后背火辣辣的一片，应该是被磨破了。玉淑离蜷缩在他怀中，一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保持着下滑的姿势。

  陆离不想失去怀中的温暖，所以即使发现了他们的姿势，他还是假装没有醒来。

  许久，玉淑离动了动，问道：“你没事吧？”

  黑暗一片，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陆离粗重的呼吸声，没得到回答，玉淑离心中那个有些打鼓。

  “我没事。”

  尽管他想抱着她不松开，但这里是地宫，潜藏着许多危险，他们得先摸清楚情况，索性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果能永远这么活着他也愿意。

  黑暗中玉淑离什么都看不到，摸索着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边，感觉到陆离也起来了，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就像多年前一样，她依赖他。

  陆离习惯了黑夜，视力比她稍好点，依稀能看到她的轮廓，伸出手，精确的抚上她的脸颊。

  “别怕，我在。”

  说完这句话，感觉到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松开了，他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那个以保护她为己任的陆离了，他是李灿，前朝太子李灿。

  “你带火了吗？”

  玉淑离问道，她在锦都一直没有自由，出发前没有任何准备，否则便不需要问他了，陆离从怀中摸出来一个火折子，但是打开一看，已经没有半点火星。

  “火折子用完了，我只有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