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李君湘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含香从未见她如此生气，惊恐的跪在地上劝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这些都是将军送给您的礼物，为何要砸了呀？”

  “这不是送给我的，我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他喜欢的不是我！不是我！”

  砸完东西，屋子里一片狼藉，李君湘抱膝蹲在地上，头发散乱，双目赤红，落魄的样子把含香吓坏了。

  “公主，您要是吃醋，咱们就把表小姐赶出将军府，您千万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估计将军也是一时新鲜，表小姐容貌出色，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将军就腻了！”

  自打表小姐入府，将军确实回来的时间久了，但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并未与表小姐有过多的接触，也就是这一次，含香实在不明白主子的气来自哪里，只能暂且安抚。

  “你不懂，他哪里是一时新鲜！”

  李君湘想起来自从嫁给池朗以后，每次他看她的目光虽然温和，但是眼中却没有她的影子，好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人，一开始她还有些疑惑，后来时间长了这种念头便淡了，只是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到，在外人眼里，她和池朗一直恩爱有加。

  “公主……”

  含香见她发愣，关切之心更甚。

  “含香，你帮我个忙。”李君湘神秘兮兮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递给她，“拿着这个，到城中的盛熙酒馆调派些杀手来。”

  “调集杀手……”含香压低声音，“调集杀手做什么？”

  “你过来。”含香凑近，李君湘趴在她的耳边耳语一番，“明白了？”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做。”

  含香心情忐忑的出了门，对外说公主想吃王记的点心了，让她去买，护卫没有任何怀疑，夫人平日里就喜欢王记的点心，只是一个丫鬟出府，没必要大惊小怪。

  内院距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玉淑离跟在池朗身后，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因为明日过年，府里的下人们正在贴春联，府里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第一次在蜀城过年，比之以往如何？”

  新年喜庆，玉淑离穿了一件桃红色的对襟罗裙，脸上画着桃花妆，此时带着淡淡的笑意应道：“还好，不如下雪热闹。”

  “看来表妹是想起往事来了。”

  也终于，不再隐瞒了，他早就知道忘忧草的作用与她而言，可能并不会持续太久，当年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他想让她无忧，忘掉过去，但她还是保留了仇恨和野心。

  如今也是一样，她有不想忘掉的东西。

  “这样就很好，你我师徒许久没有这样谈心了。”

  玉淑离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浅笑。

  “你肯承认自己是羽公子，我有一事不明，你当初为何要杀我？”

  六年前的火海，去年的竹林，还有兴宁寺里，许多次她都感受到杀气，尤其是在北齐，两军对阵的时候，远远的，羽公子身上的煞气竟然让她心口翻涌。

  “既然要杀我，又何必费尽心机一心想让我来蜀城？羽公子从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没必要再做戏，她已经想好了退路。

  “不是我，想杀你的不是我。”池朗矢口否认，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递给她，“从一开始，我最想保护的人就是你，不管你信不信。”

  永不分离，这四个字好讽刺。

  “我不信。”

  玉淑离笑着走开了，池朗尴尬的举着印章，脑海中，小女孩十分宝贝的将印章包好，藏在树洞里面，唯恐别人拿走，如今竟然冷漠的拒绝。

  “因为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有些人是打心里讨厌，比如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觉得讨厌，不管我有记忆也好，没有记忆也罢，我从来没有对你放下戒心。”

  忘忧草可以让人忘掉过去，却不会将这种感觉摒弃，她也曾感动过，也曾想过要不要放下戒心，但是内心的这种感觉让她始终无法做决断。

  “你定然是做过欺负我的事情，让我的印象太过深刻，太过憎恶，以至于不管你表现得有多好，不管你有多优秀，我都觉得恶心。”

  玉淑离这话说的十分严重，池朗怔仲的看着她，记忆重叠，眼前的少女变成一个小女孩的模样，眼眶里带着泪水，但就是倔强的不让泪水落下来。

  “你再也不是我表哥，你的行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假仁假义，谋害我母妃，我讨厌你！”

  本以为不会痛的心狠狠一痛，想要解释，但是张嘴却无法解释，看着说出同样话语的少女，哑口无言。

  有些事情做过了便是做过了，只能说是立场不同。

  强挤出笑意，池朗突然站住，郑重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半路上他们改了方向，玉淑离坐上马车，池朗亲自驾车出了府，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过年总是要热闹几天的。

  街上有唱戏的，玩杂耍的，叫卖各种小玩意儿。池朗勒住马车，下去给玉淑离买了面人。他买的都是漂亮的女娃娃，有的梳着包包头，有的扎着小辫子，有的在笑，有的在做鬼脸，很是可爱。

  一会儿工夫就捏出来了七八个，池朗一股脑的塞到她手中。

  “拿着消遣。”

  玉淑离皱着眉头，这个场景似有些相识。

  她以为他说的地方在城中，没想到竟是直接出了城，城外的一片青山难得保留着草色，若是在北齐，恐怕是草色枯黄，说不定还要下雪。

  不知道今年可还有人去南苑赏梅？

  “到了。”

  池朗掀开车帘，递给她一个披风，山上风大，已经有风吹进来，玉淑离哆嗦了一下，接过披风。她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下来马车，入目是波澜起伏的青山，有的地方积了雪，温度确实比城里低上许多。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若是她想逃，在这里机会更大一些，“你就不怕我逃走？”

  池朗神秘一笑，并不在意。

  “这里是皇陵，你若是能逃走，便只管逃吧。”

  玉淑离一愣，放眼看去，山顶上扎着色彩鲜明的旗帜，旗上的李字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