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孟苍胥与姚家联姻，我们要不要出手？”

  南唐边境上，金匮裹着一张毯子，坐在椅子上，椅子前摆着一盆红彤彤的炭火。倒不是有多冷，主要是湿气，到了这里之后，他就几乎没有穿过干燥的衣服，摸起来都是水润润的感觉，很不舒服。

  梁志泊显然已经习惯了，一身铠甲穿的很是板正，他年纪也不大，刚过了四十。大概是常年当将军的缘故，看起来很有正义感。

  导致金匮每次想搞点小动作都要担心他会不会反驳。文人傲骨，梁志泊年轻的时候也是文人才俊，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花花肠子，一肚子的阴谋伎俩。

  然而事实上，梁志泊并不是难以接受新鲜事物的人。金匮摆明了身份，他就能俯下身段来请教，可以说很给他面子了。

  “当然要出手！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让孟苍胥太安逸，要不然，等他回过神来，以我们的兵力，根本不是对手。”

  “请金公子示下。”

  金匮咳了声，正色道：“太后是不是派了使者送礼去呀？”

  孟丽聘是孟国的公主，虽说和孟苍胥之间闹了些矛盾，但是后来想想还是有些害怕，宠着她的是她的父皇和孟坤，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南唐势弱，如果不跟孟国搞好关系，随时都会成为他国的盘中餐。所以一直让梁志泊退兵，还好玉令君不是真的死了，要不然南唐早就完蛋了。

  “是，太后原本想派遣文丘兄出使，被文丘兄以身体不适婉拒了，现在派遣的是她的心腹付太傅。”

  金匮奸诈一笑，端起茶杯，打算润润嗓子。

  “我们不用做别的事情，等付太傅的马车到了孟国境内劫了就是，最好这样……”

  金匮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反正付太傅也不是什么好人，伙同孟丽聘谋害皇上，本就当诛。

  梁志泊看了他一眼，凉凉道：“怎么个死法？五马分尸够了吧。”

  金匮一口水差点没咽下去，古怪的看着梁志泊，他的脸上没有半丝惭愧，好像在说家常便饭的小事，亏他还想了半天，才表达的这么委婉。

  “不够？那要不碎尸万段？”

  “够了够了，你看着办吧，能糊弄住孟丽聘就算了，女人家容易情绪化，只要南唐不抱着孟国的大腿就行。”

  “哦，那我去准备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样的人才待在南唐真是埋没了。金匮咂咂嘴，抿了口茶，南唐果然财大气粗，边境的守军也能喝到这么好的茶。

  “还有啊……”金匮想了想，觉得没必要提醒，主子那么精明的人，一定早就布置好了，孟翔辽在陈国白吃白喝了那么长时间，该还点利息了。如果让他也闹一闹，丽都的局势就更有意思了。

  不知道我家蓝於想我了没？

  唉，好烦心。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蓝於打了个喷嚏，润清立刻将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语气略带指责。

  “都说了风大，让你回去歇着，怎么又到城墙上来了！”

  那晚收到的消息是李居衡亲自带着人马要攻过来了，后来是蜀城被人突袭了，这才匆匆赶回去。事情有些巧合，能带兵潜入李国并不容易，而且是为了给陈国解围，若不是主子，就是有人另有所图。

  “信已经送回易阳了，阁主那边应该布置好了，你就不要操心了，说不定是西魏，如果李国把我们吞并了，对西魏没有好处……”

  蓝於摇摇头，以前很多时候都是主子在做决定，她负责执行，以为一切有她在就不会有问题。后来在陈国的时候才体会到，有些事情并不是轻易就能掌控的，因为她的失误，让陈国差点经受灭顶之灾，现在关键时刻，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我知道，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很快就有消息。来了！”

  一只信鸽扑棱棱飞来，他们这边倒是没下雪，只是天阴沉沉的很快就要下，灰黑色的天际，一只雪白的信鸽从远处飞过来，扑棱棱的落在墙头，脚上绑着一个信筒。

  “从李国传一次信还真不容易，师傅在李国安插了几条线，刚好派上用场。”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西魏偷袭，欲与陈国联姻。

  蓝於一愣，将信纸递给润清，疑惑道：“你可有收到消息？长公主要与宇文明俞联姻。”

  信鸽传信本就有一定的变数，有时候飞累了，被老鹰吃了，或者是被猎人打下来，并不一定都能收到。他们有一套暗语，旁人看不懂信上的内容，润清跟着孙岳善久了，这种信还是能看懂的。

  “不曾听将军说起。”

  然后两个人都陷入沉默，陈暮雨喜欢孙岳善她能看得出来，但是孙岳善是什么意思……

  润清感叹一声，跟着将军久了，自然也能感觉到陈暮雨在他心中的位置，可能将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果长公主与西魏联姻……

  唉！

  “你叹什么气？”蓝於忽然严肃的看着她，“是不是你也喜欢长公主？”

  润清瞪眼，反应过来后赶忙摇头。

  “没有，没有，我就是一个副将，高攀不起，是将军喜欢……”

  “意思是我就配得上你喽？”

  蓝於忽而拔高语调，瞪着他，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但是润清感觉到了一股冷气。

  “没有没有，是我高攀，是我高攀。”

  润清虽然有些憨厚，但是并不傻，明显感觉到她生气了，虽然为什么生气他不知道，但是当初跟着将军去红袖添香的时候，他可是没少见识楼里的姑娘们怎么嘴上甜甜。心里又是另外一种想法的。

  不过这些他可不敢说出来，记得当时将军说过一句话，对女人呀，哄着就行了，有些事情，她们没必要知道。

  他只是提了提长公主，蓝於就发飙，如果敢让她知道自己去过青楼那才是说不清楚了。

  尽管他只是陪着将军去收账而已。

  “可你刚才的意思是你喜欢公主……”

  蓝於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看着他，润清演了口唾沫，陪笑道：“我不喜欢，是将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