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才九个月？”

  竟然这么快就要生了！

  “太医说孩子太大了，怕足月生不下来……”

  六公主府的下人在外面候着，玉淑离拉开房门，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下人局促的站好，答道：“自从上次公主让太医看过，就一直在吃调理的药，然后被沈老夫人瞧见……”

  后面的话不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户人家的讲究她也略知一二，像沈老夫人这样不准吃药不准看大夫的还是少见。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最为脆弱，即使是公主，嫁到别人家也是别人家的人，自然得按照别人家的规矩。

  穆兰芝平素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极为细腻，虽然贵为公主，但从来不以势压人，沈老夫人是婆母，她因为沈腾，自然会迁就一二。

  只是这大事上，不能盲目的顺从。

  “叫上张太医，我们去看看。”

  玉淑离抱上穆其琛，这一次她不会再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再被人钻了空子。马车被层层护卫着到了六公主府，一条街的距离，整整走了半个时辰，到的时候沈家所有人都在外面跪着迎接。

  “恭迎皇后娘娘。”

  沈老夫人跪在前面，玉淑离上前一步将沈老夫人虚浮起来，该给的面子她给，只希望穆兰芝能顺顺利利的。

  “三嫂，沈老夫人，兰芝怎么样了？”

  穆玉芝慌忙赶到，恰好在大门口遇上玉淑离。沈老夫人脸上也有担忧，说话间又跪下了。

  “老身有罪，请皇后娘娘治罪！”

  沈老夫人今年六十有余，沈家老家主二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现在由长子沈林担任家主，沈腾是沈家最小的孩子。沈家小门小户，家主沈林也不过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官。

  但是沈家沈老夫人的地位最高，家里的大小事宜基本上是她说了算。

  原本穆兰芝和沈腾成婚后住在长公主府，与他们一大家子的人没什么交集，但是因为沈腾最小，沈老夫人偏爱，穆兰芝怀孕后她便搬到公主府，说是照顾她。

  沈腾孝顺，也没说什么，穆兰芝也没什么经验，便一切都听婆母的。

  沈老夫人一跪下，刚起来的一大家子人又一起跪下了，直呼有罪。听到消息，他们匆匆赶来，就为了迎接玉淑离。

  “起来说话。”

  玉淑离皱了皱眉头，对这样的妇人没什么好感。

  沈老夫人活了一辈子，岂会看不出她的不耐，不敢多言，只是抹着眼泪诉苦道：“都是老身的错，公主金枝玉叶，老身不敢亏待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想到会这样啊……”

  这老妇人，现在在找借口推脱，话里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话外职责是穆兰芝任性，玉淑离呵呵一笑，面色阴沉。

  “带本宫去看看兰芝！”

  她着重咬字本宫，让这些人摆明身份，不要以为自己的小聪明别人看不出来，兰芝如果有事情，他们谁也逃不过！

  穆玉芝急的头上冒汗。

  “兰芝到底怎么了？”

  玉淑离拉着她的手，说道：“估计是要生了，我带了太医，我们去看看。”

  两人进了府中，直奔后院，玉淑离第一次来，引路的丫鬟被她们抛到后面，这个时候反而是穆玉芝拉着她。

  事态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

  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穆兰芝痛苦的叫声从屋子里传出来，丫鬟们慌慌张张的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从屋子里端出来，触目惊心。

  众人的心提起来。

  “张太医，你快进去看看！”

  穆玉芝抬脚就要进去，被沈老夫人给拦住了。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男子怎么可以进产房……”

  沈家其他人站着没动，沈老夫人张开双臂守着门口，玉淑离目光一沉，其他人不敢动，也不敢劝，只有神来夫人一人把着门口，不让她们进去。

  “兰芝这是难产，会要人命的！”

  穆玉芝急切道，奈何沈老夫人固执道：“你进去可以，他不能进去，我沈家清清白白的人家，不能坏了名声！”

  更大的痛苦声从房间里面传来，撕心裂肺，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沈老夫人一动不动，守着门口，玉淑离冷冷道：“把她拉开！”

  此言一出，沈家众人皆是一愣，印象中玉淑离从未大声说过话，对谁都是腼腼腆腆，就算当了皇后，从来没有召见过命妇们，时间久了，大家心里就松懈了。

  任谁都能听出她现在的心情不好，沈家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触犯她。

  沈老夫人一怔神，已经被梦笔从门口拉开，穆玉芝一推门，带着张太医进去了。

  玉淑离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她虽然没有疾言厉色，但却令在场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沈腾呢？”

  看出他的不满，沈林赶忙站出来解释道：“舍弟身为农事官，眼下正到各地收缴粮食，调集各个粮仓里的余粮，为国尽忠。”

  最后一句让玉淑离消了怒火，正眼看了他一眼，缓声道：“如此，辛苦沈大人了。”

  话里的意思与话外的意思他都听懂了，讨好道：“不辛苦，为国尽忠是身为臣子该做的。”

  玉淑离嗯了一声，看了眼梦笔，梦笔会意，将穆其琛抱给她，转身进了产房。

  皇家公主的命比他们整个沈家都重要，沈老夫人一开始以为玉淑离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踢到了硬骨头，被人请到一边不敢吭声。

  沈林提醒她一声她才想起，宫变当晚，这位深居简出的皇后娘娘似乎也在现场，而且还是在刚刚生产之后。

  这样的女人又岂会是平庸之辈？

  “啊！啊……”

  穆兰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一声声撞击在众人的心上，男人们脸色不好，从未像现在这么煎熬，他们不知道生孩子有多辛苦！

  “不好了，大出血！”

  丫鬟惊慌道，屋外的众人也惊慌的看着门口，玉淑离没动，他们也不敢动，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张太医没有出来，穆玉芝哭着从里面出来，脚步有些踉跄，玉淑离上前一步扶住她。

  “三嫂……”

  “嗯，你休息一下。”

  玉淑离将穆其琛送到她怀里，自己进去了。产房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张太医正在给穆兰芝施针。

  身下的血依旧没有止住，张太医脸上已经冒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