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邵凌高大峻拔，玉淑离小巧可人，二人并肩走在街上，引得行人纷纷注目。穆邵凌的眼睛是世间罕有的墨绿色，不仔细看不太明显，若放在阳光下，仿佛眼眸里盛着春色。

  他身上一直散发着威严的气势，陈俊冷漠，不容人靠近，路人慑于他的威势，无人敢亵渎。他不爱说话，在她身边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可她有任何异动，他的眸子总是最先看过来。

  他独特的，不止是眼眸。宇文明俞的眼睛是淡淡的蓝色，他给人的感觉总有几分邪魅，透着危险。穆邵凌气质中多了几分沉稳和磨练后的沧桑，和他气质相似的，玉淑离沉思，大概也只有陆离了。

  许是察觉到她在想着其他男人，穆邵凌危险的眯起眼睛，伸手揽上的腰，飞上屋顶。不知哪个路人惊呼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你做什么？”

  神游物外的玉淑离双脚突然离地，惊慌之下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饶是这两天习惯了这种感觉，玉淑离还是有些惊吓。阳光洒在二人身上，影子在地上一闪而过，他脸庞迎着阳光，边缘处镶着一道朦胧的金光。

  二人像高飞的鸿雁，将楼宇踩在脚下。龙城南侧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山上铺着干枯的冬草，穆邵凌轻轻放开她，在她还没有站稳的时候，顺势将她扑倒在地上。背后是软绵绵的草甸，被阳光晒得很温暖，他俯视着她，冷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刚才在想谁？”

  玉淑离一怔，眼中透着迷茫，表情无辜，引得穆邵凌身体燥热，顿感口干舌燥，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嗯？”

  他干哑的嗓音犹在耳边，玉淑离吞了口口水，怎么觉得他“嗯”的那一声格外销魂？

  “没，没有想谁。”

  她说的磕磕巴巴，印证她的心虚。他们之间不是第一次，可她还是微微红了脸，感受着他越来越紧绷的身体，她也觉得有些口渴。

  穆邵凌俯身落在她的唇上，浅尝辄止。她闭眼，他却突然停了动作。玉淑离疑惑的睁开眼睛，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顿时羞红了脸颊，有些羞恼。呵，穆邵凌一阵压抑的笑声之后，俯身吻住她，温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良久，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穆邵凌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忍者体内叫嚣的浴火，嘶哑的嗓音轻喃：“阿离，我们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玉淑离瞪大眼睛，在这里？光天化日？天！

  不给她拒绝的余地，穆邵凌已经完成了某些动作，饶是再大胆，玉淑离也从来没想过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么个地方……

  穆邵凌心满意足之后，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满脸通红。满山阳光，抵不上她一颦一笑。穆邵凌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温柔的语气换作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

  “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你多一点？”

  “若是女孩儿，我希望她像你多一点，温柔漂亮，做个小公主。若是男孩儿，还是像我好，能吃苦，将来也好保护弟弟妹妹们。”

  他说的动情，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柔和，说起孩子，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微笑。他好像从来没有笑得这么舒心过。玉淑离脸上划过一丝失落，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平淡的生活，可命运不公平，她不得不抗争。

  穆邵凌，他是认真的吧！她心中也不确定。旁观者清，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身在棋局却可以保持本心，看透一切，如今，她有几分动摇。

  心中的柔软被钩了出来，嘴角染上一抹暖意。

  陆离的身影在远处一闪，消失。她嘴角的笑意凝滞，眼神一暗，在她动摇的时候，有些事情提醒她，她没有资格。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穆邵凌眼神微缩，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山头。

  “没什么，我只怕我没有这个资格。”她黯然道，“你还记得陆离吗？”

  穆邵凌神色一凛，嘴角的笑僵住，眼神暗了几分。

  “十年来，我不是没有离开过红颜里。”提起过往，她神色有几分晦暗，声音冷冷的，“梅阁阁主的确不是轻易当得。”

  的确如管义之怀疑的那般，她没有说实话。

  穆邵凌心中一直想问她关于陆离的事情，听她提起，有些疑惑。若陆离一直在她身边，宇文明俞怎么可能得逞。他怀疑……

  还是梅阁中有其他人的权利，凌驾于阁主之上？

  “我不愿去记起，强迫自己忘掉那些经历，假装没有发生过。”玉淑离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腿上，“关于我和陆离的我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在这龙城中，甚至是各国之中，每天都在发生的，无力阻止的事情……

  她有些激动，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穆邵凌听明白了，有些不忍心。伸手抱紧她，很想打断她的话头，内心深处，却又渴望探究她这些年的经历。机会只有一次，他选择了沉默。

  “我的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血。”玉淑离灿若烟火的双眸中，埋藏着深深的内疚，看着穆邵凌，颤声道，“你杀人，是为了保家卫国，可我杀人却是为了坐稳梅阁阁主的位子。”

  “讽刺吗？”她压制内心的恐惧，自嘲道：“睁开眼，只要是在陌生的地方，就说明我有一个新的角色要扮演，有很多人要成为我成功之路上的垫脚石。”

  每天都活在杀人与被杀之间，活在虚伪的算计之间，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分不清楚那些人是在陪着她演戏，还是真实的存在着。直到某天，她一睁眼，回到了熟悉的红颜里，文师傅穆青告诉她，她通过了考核，成为名副其实的梅阁阁主。

  原本是她期盼的，可那一刻，她一点也不开心。之前的一切，不是梦。

  若早知道复仇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可她，没有退路。

  “陆离呢？”

  穆邵凌有些疑惑，脸色平静，她的遭遇与陆离有甚么干系？

  狼狈为奸，这是她自己定义的，陆离是她黑暗生活中唯一的依靠，陪她一路走来的可以信任的人不多。虽然她不知道陆离的来历，却不妨碍对他的信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感觉更像是亲人。她能容忍穆邵凌的秘密，也能对他的事，从不过问。

  看着她淡然的模样，穆邵凌抱紧她，她身体轻颤，只有将害怕深深地压抑在心底的时候，才会如此。穆邵凌有些后悔，心疼的同时也在庆幸，幸好她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早说过了，我会让你陪我一起下地狱。”他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因为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穆邵凌，她心中叫着他的名字。每每想起过往，都能把自己推向深渊。卸下伪装，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一个人。

  “穆邵凌，你是想要这天下，还是想要那贤名？”她问。

  他看着怀里的人，嘴角扬起笑容。

  “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