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亲
作者:红颜里      更新:2022-05-17 16:18      字数:2314
  夜空下的女子站在夜夜笙歌的红颜里,是怎样的孤寂?

  玉淑离转身站在二人面前,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盯着他们,脸上在笑,眼睛深处却隐藏着冷然。

  “谁也不知道老天安排了什么样的苦难,既然避不开,不如逆流而上。人总不能轻易服输,欠了我的,我就自己讨回来,天,也拦不住我。”

  清冷的女声回荡在空荡的心上,泛起涟漪,公主之尊,沦落风尘,这恐怕是最大的笑话!

  “马上要起风了。”玉淑离正了语气,问道,“你们可愿帮我?”

  “以朋友的身份,帮我问鼎,那个最高的位子。”玉淑离补充道。

  “纵然是天纵奇才,也不能保证什么,赢了,梅阁会在我们手上实现他真正的意义,输了,所有人都是万劫不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不能替你们做主,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玉淑离的眼中映着前堂的灯光,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二人知道,今天的选择会关系到自己的命运,梅阁的命运,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命运,一个梅阁,有这个实力,天下将会重新洗牌。

  惧吗?有人问自己,却没有丝毫犹豫,他们相信她有着男子的坚韧,有着披荆斩棘的勇气和角逐天下的野心。

  或许他们真的能颠覆了天下!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的生起了一股豪气,彼此对视一眼,最终将眸光集中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我愿意。”

  “好。”

  宇文明俞一路到红颜里,如闲庭信步般的走过水榭长廊,在玉淑离身后站定,静静地打量着这里的建筑,邪魅的眼睛里露出精光。

  玉淑离侧头扫了一眼,从容的取出面罩系在脑后,银色的面罩瞬间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只露出精巧的下巴。

  他欣长的影子在她脚边停住,陌生的气息让她知道,今晚,还有一场戏要唱。

  “没想到梅花印的主人竟然是个女人,呵,有意思。”邪魅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玉淑离背对着男人,挺直脊背。

  “早就听闻西魏的太子风流倜傥,没想到竟会越过北齐与陈,大老远的来到龙城,果然是有魄力。”清亮的女声与刚才竟是判若两人。

  宇文明俞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信步上前。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氛,一条身影落在他面前挡住去路。身影并未做出任何动作,与他分庭而立,岿然不动,一双眼睛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宇文明俞盯着玉淑离的背影,一脸玩味:“听闻龙城有姑娘这样的美人,本宫为一睹芳容,冒些风险自然是值的。”

  闻言她轻笑一声,转过身来,灯光映照下的宇文明俞长身玉立,一袭黑色锦服用金线勾勒云纹,袖口处更是张狂的绣着腾飞的蛟龙,高大的身材与英俊的脸庞十足的吸引目光,剑眉横在额头,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小麦色的皮肤与蓝色的眼珠竟极为协调。玉淑离暗赞,恐怕在他脸上出现任何表情都是赏心悦目的。只是,他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野心。

  “哦?不知魏皇的身体如何,可有好些?”玉淑离揶揄道,“明俞太子竟有心思游山玩水。”

  “姑娘如何称呼?”

  “红颜里,里红颜,随便你怎么称呼。”

  “里红颜?”宇文明俞语噎一顿,“倒还真是个别致的名字。”

  “里姑娘,你可有听过一句话。”宇文明俞收起桀骜的态度,正色道,“天下间没有我宇文明俞得不到的东西,皇位我从未放在心上过,因为……”

  “那迟早是我的。”

  玉淑离脸上看不出表情,所有的情绪都隐匿在她漆黑的眸里。把人生当作游戏般洒脱的人,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他有魄力,但,却不是她想要的合作伙伴,太过疯狂的人,一定也太过狠毒,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在你的背后,狠狠地插你一刀。

  “呵,那就恭祝明俞太子心想事成。”

  玉淑离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话不投机,便没有必要再试探下去了。宇文明俞固有自傲的资本,可梅阁百年来的积淀,若要这天下,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玉淑离从来不会与虎谋皮。

  压下心中的波澜,玉淑离表情淡淡,与蓝於对看一眼,化作彼此间的默契。每个人都有好几张脸,宇文明俞看到的,只是一个繁华的假象而已。

  二人退下后,玉淑离趴在水榭的长椅上,托腮望着月亮,好像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你害怕吗?”

  身后一双大手正持着披风向她走来,脚步一顿,将披风披在她单薄的肩上后,站在一边。黑衣蒙面的脸上仅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望了望她身后的长发,终究还是抚平了想抚上她秀发的冲动,规矩的站着。

  “我早就说过,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男人语气宠溺,可这宠溺的语气里竟也有丝丝落寞。

  玉淑离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看不出来在想什么,男人也不再开口,仍旧规矩的站着。

  “我要嫁给邵阳王了。”

  语气分不出悲喜。

  愈向北,天气愈发寒冷,路旁老旧的树枝上勉强挂着几片残叶,正无精打采地晃着脑袋。因着前些天的一场大雨,道路有些泥泞,不大好走。车轮经过时陷入泥里,在地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迹,不一会儿,印迹便在北风中凝作了冬的雕塑,昂头的倔强泥土也就只有在冬季才敢直起腰杆,与天对视。

  迤逦的车队绵延,远远看去,像是一条蚯蚓,在黑压压的陆地上扭动着狰狞的躯体。枯红的颜色,像极了干涸冰凝的血液,如一条长蛇,投身在冬日里,不会泛起涟漪。

  玉淑离端坐车内,大红的嫁衣铺在车底的木板上,水晶流苏随着车马晃动,几缕香从镂空的小鼎里钻出来,扑在脸上,带有一点暖意。车马经过,路人从侍从扛着的飘扬的红色旗帜上不难看出,这只队伍是南唐派来和亲的。

  偶过一行人,裹紧风衣让自己尽量瑟缩起来,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车队中间的宝顶马车咕噜咕噜的转动。

  “大冷天儿,谁家选在这个时候远嫁女儿,真是……”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听不见,况且这话原本也听不太清,裹在棉服里发酵的北方方言,南方人确实听不大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