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十分钟，他也没干什么，只不过磨磨嘴皮子，顺道沾点毒性唾沫上去……以毒攻毒。

  向歌的嘴舌没客气，他长得个高，站着说话不腰疼，如空中出现一架轰炸机，对着病床上的卫莉轮番轰炸出一波波唾沫星子！

  他当真把她哭了，哭得覆水难收……说她人品烂，烂好人，一个烂人，一个无以复加的烂人！

  于是，卫莉的事迹和脚步都被数落了个遍，事迹由良及坏，脚步由浅到深，她被说成一个多管闲事的前任女友，一个助纣为虐的蠢笨女人，一个穷凶极恶的社会危-害-分-子！

  她自以为是，胆大包天，知情不报，窝藏罪犯，滥用职权，作-奸-犯-科，走-私-贩-毒……她就差没有扛炸药包去轰炸市区政-府了！

  卫莉没那么烂的，但是好像被向歌说得，她真有这么烂似的，她颜面扫地，且毫无反驳的余地……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啊，职场上对付同僚，私下里作弄朋友，封之畎就中过招数。而这招被向歌反用，她居然被人用来对付自己，滋味真不好受……她被他说得腐烂化了，极其严重化了，但委屈也活该，哭得稀里哗啦，歇斯底里……

  哭了，大哭特哭。

  痛苦，也特痛快。

  这仿佛是一剂偏方，对症下药，她那一块积于心头多年的淤血，受到了偏激的治疗，以毒攻毒后，反而渐渐消散淡化，不再那么难受……

  于是，向歌的目的达到了，他说够了十分钟，狡黠地跑了，留给他们夫妻俩独处的空间。

  眼泪是一种神奇的营养液体，最咸也最纯。咸味像钠盐，能够撒在伤口上，滋滋生疼，撕心裂肺。纯度像无水酒精，能够擦洗并涤净人心，让人大彻大悟后，格外清凉舒爽。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一个人很虚弱，很渣烂的时候，其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陪伴着，不转身，不离去，不嫌弃……她的内心会产生奇特的化学反应，活化升温，加快速率！

  嘴损的恶人，交给向歌来做；安抚她的好人，这不还有孙兴嘛？

  向歌把事做完了，出来带莱篱和小度娘去吃饭。他之所以避着她们俩，可能怕玷污她们单纯的思想，一个是货真价实的孩子，一个是懵懂无知如孩子！

  向歌这么做，还是勾起了她们的好奇心，以至于后来，他一直被她们俩追问，好在一番折腾过后，她们俩的好奇心终于没了，灭了在餐桌上。

  其实，在她们问了之后，他也不是要故意隐瞒，只是在病房里说话太多，嘴巴想罢工休息会儿。

  此时此刻，莱篱和小度娘在欢快地吃饭，向歌不急着一时加入吃货的队伍，他先把嗓子照顾好再说。

  他点了一杯润喉茶，慢悠悠地端起餐桌上的茶杯，润润嗓子，抿抿唇瓣，今天真是跟个复读机一样，喉咙差点儿没冒烟！

  好在，一切心血没白费。

  小度娘的鼓励法，固然奏效，她作了引子，让卫莉把话全吐了出来。

  然而，最后还是他一人唱戏，挑起了大梁！

  谁说，他的激将法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