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作乱！杀——”箭头骤然一片火把，将军举剑高呼。滚木雷石夹着箭雨当头砸下，城下顿时人仰马翻，混乱不已。

  嫪毐被嘶鸣乱跳的战马掀翻，一身泥水爬起来，又惊又恐，气急对着士卒猛抽：“猪！猪！都给老子爬起来！”

  “猛火油——”城头将军一见士卒猛攻，突然大吼一声。几乎是应声而发，城头立即出现了铁桶木桶，气味浓烈的黑色汁液流淌下来，弥漫在嫪毐马队与士卒脚下。城头火箭飞射，城下轰然一片火海，马队歩卒无不惊慌逃窜。

  “看来嬴政有备！”嫪毐狠狠道，“嬴政狗崽多活半日，老子多歇半日！你等几个催发兵马，老子侯在这里，等着给嬴政开膛！”

  嫪毐又一阵呱呱大笑：“杀进蕲年宫，每人三个小侍女，啊！”

  “邪乎！”嫪毐的眉头拧做一团，秦军烧起了狼粪。

  “王”字大旗飞到时，蕲年宫南门打开，一身甲胄满面烟尘的嬴政迎了出来。

  “末将王翦，参见秦王！”

  “将军来得好！嫪毐如何了？”嬴政急促一问。

  王翦拱手道：“禀报秦王：嫪毐数百骑向北山逃去，蒙恬昨夜与末将约定，轻兵堵截！”

  “那便说此事。”嬴政目光一闪，几乎是立即有了决断，“全力堵截要道，搜剿嫪毐！生得嫪毐者赐钱百万，擒杀者赐钱五十万！敦请文信侯即下令关中各县，截杀嫪毐余党者，斩首一级，赐钱一万！疏露之县，国法问罪！”语速快捷利落，毫无斟酌。

  除去了嫪毐这个令人腻歪的龌龊之物，嬴政一脸冷漠，“啪”地一扣王案：“自今而后，无论案事大小，无论时涉及何人，一律由刑法台属先依法定罪，而后由本王定夺！”

  “太后……”国正监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嬴政突然暴怒，一拍案，豁然起身：“便是本王涉案，照当议处！”一甩袖，径自离去了。

  “冰儿，你说，世间，还有可信之人么？”嬴政的声音飘忽地如同梦幻呓语，眼眶独自流淌着泪水，却浑然不觉。溪媛第一次见嬴政如此痛楚，如此可怜，只是还有一年她便也要离去了，相拥着，殿中一片默然。

  一年后，华曦宫，不见了溪媛和紫萝。嬴政一阵嘶声大笑：“上天啊上天，何如此戏弄与我也？”森森大笑中，梦游般进了那片胡杨林，摇摇晃晃，晃悠着。

  天色蒙蒙亮了，霜雾渐浓，寒凉袭人。雄鸡鸣了，踽踽而行的嬴政却颓然倒了。

  小高子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一时慌得手足无措，只匍匐在嬴政面前磕头：“君上，你索性打小高子一顿了……你君上不能啊……”

  ……

  思绪回来，秦始皇一怔：“赵高？难道你是当年的小高子？”

  “回陛下，是奴才！”赵高松了口气。

  眼前的赵高，是与秦王出征打天下后，意外遗失，回到宫中之后却无人认得，从底层混起。对比当年十五六岁的小高子，加上伤病已好，如今仪表不俗，身躯伟岸，强壮有力。

  秦始皇念赵高明断有时，机灵勤敏，格外加怜，特下赦书，不仅免罪，还官复原职，受君王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