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溃不成军
作者:庄彦      更新:2022-05-13 03:38      字数:2315
  杜世佳走后不久,天空突然下起雨来。

  雨不是很大,似雨非雨,似雾又非雾,朦朦胧胧的飘浮在半空,悄无声息地打湿了脸颊、潮湿了衣服。意识到时,已隐隐有些凉意。

  月光仍然很亮。没有乌云飘来,也不见有风吹过,一切都如最初那般好似白天的延续。周围万籁俱静,连一丝虫鸣都未听到,整个世界好像静止了似的。这样的夜晚给人一种虚幻的假象,好像布景一般处处都散发着不真实感。若不是这雨带来些许凉意,当真会以为正身处虚无的场景中。

  然而,这雨又有些奇怪。并非从天而降,更像自四面八方涌来;也不落在地上,只在空中四散飘浮,无风自动,又无孔不入,整个暗城都被笼罩其中。

  雨中带着些许花香气味,幽静清甜,沁人心脾。但这花香,却又如同此时的夜空一般缥缈虚无,毫无真实,闻之不能让人精神焕发,反而意识低沉、昏昏欲睡。

  这俨然是一种不正常的反应。

  安娜觉察出了异常,心中暗道:有毒!随后振奋精神站起身来,只觉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双眼模糊,又举步维艰。终于摇摇晃晃地走到院门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打开院门。凝目细看,结果让她大吃一惊。

  门外空地上早已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暗城民众,一个个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像是沉入了深层睡眠,又像是被人勾去了魂魄。纵有个别尚未躺下,但也是摇摇欲倒,站立不稳。这样的军队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有什么抵抗之力?

  一时间,暗城重又进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安娜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担忧不已。如果这时敌方攻进城来,那么暗城必将任人宰割。然而,杜世佳尚未归来,她自己又如此这般,别说能为暗城做些什么,恐怕连自救都不能。而更糟的是,她的这种情况正在愈发变得严重,意识正像高空而坠的大石一般迅速模糊下来,终于强抗不住,眼前猛地一黑,瘫软在地。

  失去意识后的安娜,立刻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好像是梦境。在这种状态中,她是清醒的。但这似乎又并非梦境,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正躺在院门旁,伸手去扶能感觉到重量,还能把自己抱起来放回卧室,也累的气喘吁吁。不仅如此,她看到自己身上沾满了污泥,还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白色长裙换上。整个过程处处都充满着真实感,就像她是一位旁观者,确确实实地做了这一切。

  随后,她走出了院门。但院外的景象却又不是她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幕了。

  院外,魔血甲虫不知何时已再次归来,正遮天蔽日地发出嗡鸣之声,地上的暗城民众皆被扰乱了心智,变得躁动起来,已然溃不成军。

  安娜自然大吃一惊。她不明白这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为何会再次上演。她清晰地记得,魔血甲虫在被另外一个自己用笛声镇住后,已经被大少奶奶唤来的黑色大鸟群消灭掉了;她还记得,那首曲子的名字叫《溪流入海》。但现在,魔血甲虫的攻击为何还在继续呢?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梦境中的臆想,而魔血甲虫并未被消灭掉?

  但是很快,她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如果那只是一场梦,那么这场梦也未免太过真实了。而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杜世佳,另外一个正是自己。

  他们两人如雕塑一般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身边的人和事也视而不见,好像意识正停留在其它什么地方。

  安娜突然明白了——按照时间来推算,此时他们正在幻觉之中与李婆婆对话。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眼下并非处于梦境之中,而是回到了过去——这里没有虚幻和真实之分,有的只是时间的先后和空间的不同。

  她不清楚为何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却深知这并非偶然——自己来到这里,肯定具有某种原因,也定会起到某种作用。

  并且,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穿着那件白色连衣裙,与站在城楼上吹笛子时穿的是同一件。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不言而喻,她此时此刻应该去找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了。

  想到这里,安娜的思绪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她一路小跑着来到那座城楼下,见门前并无侍卫把守,又径直朝里跑去,正巧碰见了二少爷。

  二少爷一把拦住了她,问道:“慌慌张张的,你干嘛去呀?”

  安娜见是他,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石头,急切地说道:“快带我去见大少爷和大少奶奶!”

  二少爷不明所以,问道:“找他们干嘛呀?他们正忙着呢……”

  安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打断了二少爷的话,说道:“我有办法击退魔血甲虫!”

  二少爷不再说话了。一是他们正在因为魔血甲虫而焦头烂额,却一直找不到好的应对之策;二是见安娜如此急切而来,不像是在说谎,况且人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儿戏不得。加上他对安娜的了解,知道她是不会无中生有的。便急忙说道:“快跟我来!”

  说着,转身快步朝里走去。

  安娜尾随其后,左拐右拐来到一间屋子前。二少爷敲了敲门,门开后,示意安娜进去。

  那是一间非常阴暗的屋子,所有窗户均被堵得严严实实,唯有墙角点着一支蜡烛。烛光摇曳中,迎面扑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正在里面。除了他们,还有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那人坐在正中央,满身血迹,无力地低着头;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蓬乱的长发缕缕垂下,遮住了一整张脸;看上去明显是被施了酷刑,恐怕已经奄奄一息。屋子的一角扔着一只硕大的铁笼子,上面也是血迹斑斑。

  这俨然是一间严刑逼供的牢房。但位于此处,却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在安娜四处查看的时间,二少爷已经和大少爷说明了情况。大少爷走了过来,低声问道:“你有击退魔血甲虫之法?”

  安娜点了点头。

  大少爷微微颔首,又走到那个被绑之人的身后,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拉,那人的脸便仰了起来,从头发林中露出一张令人惊恐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