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驾贴
作者:午夜牧羊女      更新:2022-05-12 09:19      字数:4638
  稍稍纠结了下后,闻梵音继续沉浸在甜软可口的糕点中。

  待桌上的糕点吃完后,她才想起她的护道人。

  “月皎先生?”闻梵音问道。

  纯熙还未曾开口,门外便传来月皎的声音:“女郎,我在这里。”

  月皎轻步走了进来,她目光从站在一旁的纯熙身上划过,恭敬说道:“纯熙姑娘带着元日节礼而来,我便做主让她前来见您,不过我一直在守在外面,女郎是否怪罪我自作主张?”

  闻梵音随手拉下遮掩布,轻笑道:“先生此举甚合我意,如何会责怪先生。”

  月皎哪怕是放纯熙进来,怕也是评估过纯熙的威胁性。且还一直守在外面,保证在自己有危险时第一时间冲进来。

  月皎见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便将此事撇下,目光看向桌上干干净净的糕点油纸,沉默了下说:“女郎,需我为您请一位看牙的大夫吗?”

  纯熙对上老师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脸颊一抽,决定忽略刚才见到老师时的心酸和悲伤,一字一顿道:“月皎先生,老师自己便是大夫。”

  月皎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故意为女郎拿来这么多糕点,想让女郎吃坏牙齿吗?真是居心叵测!”

  纯熙:“……”你看这口锅,又黑又圆又大的。对,现在这口锅是我的了。

  纯熙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在深渊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师的护道人竟是这种画风。

  在门口我说带着糕点进来你也没阻拦啊,我将糕点摆出来你也没多说话。在老师用完糕点后你却说我居心叵测??

  一想到父亲收集来的情报里,提及这位月皎护道人是为实力高强却耿直率真的人,她就忍不住想回去将搜集情报的家伙喂了妖兽。

  这绝对是瞎。

  她愤愤不平的想,月皎这厮明明是个心机鬼。

  闻梵音状似不曾察觉二人之间气氛的针尖对麦芒,她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这大夫当的也不称职。月皎先生可知神医谷近些时日可有求医者?”

  月皎悄悄将手伸进袖中的小镜子里,风清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神医谷那里我一直有派人守着,前些日子来了两位山西的修士。乃是山西一家被灭门的小家族出身,一位是家中少主,一位是老仆。少主深受重伤,修为被废。老仆便千里迢迢带人前来求医。”

  月皎将情报尽数听完后,便朝女郎复述了一遍。

  纯熙瞪大了眼睛,她虽不曾听到风清的声音,但察觉到了月皎身上传来的特殊波动。她垂眸想着,这些大家族出身的人就是心黑,先是陷害了她一波,随后老师提问时又在老师面前作弊!

  可恨啊。

  她在凤鸟盟心惊胆战唯恐老师狞下他们所有人的脑袋,如今看来却是放任老师在狼窝里艰难度日啊。

  她痛心疾首的想,老师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怎么对身边人这么没戒心呢。

  闻梵音敏锐察觉到看过来的古怪视线,立刻侧头看过,便对上了纯熙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闻梵音心中蹭地一下冒火,这榆木疙瘩又在想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刚吃了人家一桌子糕点,她转头就训斥人家也不合适,只得眼不见为净。

  “咳咳。那位少主,是否人品有瑕?”闻梵音咳嗽两声,好奇的询问道。

  她脸色虽显得苍白,嘴唇的颜色却极为殷红,两相对比竟给人一种触目惊心之感。

  月皎将小镜子紧紧攥住,听着风清传来的情报朝女郎说道:“他们家是王家辖下附属势力孙家,据传族内修士有人走了左道,用人命炼阵。我们还在深渊之时,人罚组织派人送上驾贴。”

  她想了想,说:“人罚驾贴所至,鸡犬不留。孙家少主和那位老仆能留下命,还千里迢迢去了神医谷。应也是人罚组织并未追杀。看来那二人是孙家里罕见的清白者。”

  纯熙听闻人罚组织,也开口说道:“确实如此。我也听闻人罚驾贴之威,不止是世外仙门,俗世家族也有所耳闻,简直到了闻之色变的地步。一般驾贴所到之处,没有幸存者。那位孙家少主能逃过人罚灭门,要么是气运了得,要么便如先生所言,是清白人。”

  所谓清白人,便是平生不曾做过坏事,身上不曾有怨孽缠身。

  人罚组织有一件气运法宝,法宝镇守总部。但凡有驾贴降临,执行任务者便会请出法宝分灵,以方便辨别无辜者。

  闻梵音神色一闪,这倒是有趣。人是否有怨孽罪过,竟是凭一件死物判断。

  她是不可能相信死物的,想知道孙家少主如何,还是要亲眼见见才行。

  闻梵音当即便做出决定:“先生,纯熙,收拾东西,我们回神医谷。”

  她一脸悲悯,语气带着浓浓的担忧:“闻先生所言,那二位求医者显然家境遭遇大变,更是深受重伤。能不远万里而来,想必也是将神医谷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身为医者,我实在无法见他们绝望而归。”

  纯熙哽了下,她是绝不信老师有如此爱心的。

  此时急切回去神医谷,莫非是在躲谁?

  月皎面无表情道:“女郎,少君传信来,还有半日路程,她带着谢家长老与郑家一行以及佛子会赶来见您。让您务必留在此处。”

  她在‘务必’二字上加了重音。

  闻梵音伸手将扯下来的遮眼布重新带上,嘴角的弧度带着淡淡的威胁:“身为大夫,若见死不救,我便会终身难过。我一旦心情不适,先生与我关系亲近,怕也会感同身受。”

  月皎:不知为何,这‘感同身受’她一点儿也不想要。

  闻梵音加重了砝码:“风清先生向我报告,说是会在神医谷等先生准备的五辛盘和椒柏酒。”

  月皎当即差点跳起来:“哈,我何时答应为他准备这些东西了?女郎,他定是在您面前造谣。我们现在便走,看我不当面拆穿他!”

  镜子另一头,正蹲在涞水欣赏卢家焦头烂额的风清被月皎这话给逗地捧腹大笑,差点被卢家人发现。

  小月月你这个笨蛋,女郎是在逗你玩呢。再者,都知道是假的了,为何还要去神医谷,不搭理便好啊。

  他撩了撩头发,一脸深沉的想,果然小月月对他有想法啊。

  他立刻布置了些阵法,便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交给心腹手下,他以最快的速度朝神医谷赶去,必须要当面嘲讽那个没脑子的笨蛋。

  小村庄里,月皎也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后,便守在门口等着。纯熙都被她的效率给惊呆了。

  闻梵音倒是见怪不怪,她抬手拿起一旁的破妄伞当盲杖,唤了声纯熙后,三人快速朝离开此处,朝神医谷而去。

  临近傍晚,赶来找人却扑空的仙门众人:“……”

  郑明舒深吸一口气,压下额角的青筋,朝黑着脸的谢归亭道:“归亭,可知梵音如今身在何处?”

  不是说好了在这里等着吗,怎么就人去楼空了??

  谢归亭抹出一只纸鹤,一字一顿道:“去哪儿了?”

  纸鹤扇动了下翅膀,穿透空间朝外飞去。

  正在赶路的月皎收到纸鹤后,一脸为难地朝闻梵音道:“女郎,少君询问我们的目的地?”

  闻梵音淡淡道:“你不是知道我们目的地吗?直接告诉她们便可。”

  月皎当即照做,见纸鹤飞走后,她纠结问道:“女郎,直接告知少君没问题吗?”

  闻梵音挑眉:“能有何问题?”

  “她们若是追过来……?”月皎迟疑的问。

  闻梵音拄着伞,摩擦了下伞柄,气定神闲道:“追过来又如何?我不过是一位对病人心生怜悯的盲眼又无辜可怜的大夫罢了,她们还能狠心将我打一顿?”

  月皎目光在她眼睛位置停顿了下,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赞同道:“确实如此。”

  可少君她们该生气还是会生气,谁知道人气恼起来会做出何事。

  等等,为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闻梵音见她还没拐过弯来,忍住笑意,广袖长衫踏着金辉而去。

  眼见着女郎与纯熙朝前走去,她悄咩咩的拿出小镜子朝风清询问这不好的预感出自何处。

  正赶路的风清:“……你到底有脑子没?女郎越惨,她们越舍不得教训女郎。但你这位跟在女郎身边寸步不离的护道人便没那么好运了啊。她们揍起你来肯定是毫无怜悯之心的。”

  笨蛋笨蛋,月皎这家伙离了他还真不行。

  月皎心中咯噔一跳,风清说的对啊,少君她们找不了女郎的茬,肯定能找她茬啊。

  “快别说风凉话了,我该如何做?”月皎急切问道。

  她可不想为女郎背锅,即便她能与少君她们打得有来有往,但总不能下死手啊。杏雨前辈若是知道了,还不揍死她啊。

  风清闷笑两声,轻飘飘道:“我如今才想来,你一直都不曾好好叫过我。你若能叫的好听些,我便帮你。”

  月皎:“……”

  风清没有等来月皎的怒吼,只听到对方平稳又轻微的呼吸像极了若有所思的。他心中一顿,像是要阻止什么一样,略带惊讶地说:“小月月……”你不会当真了吧?

  听到风清的声音,月皎脸上的若有所思变成了嫌弃。她看着手里的小镜子,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似是在牙疼,嘴里别扭地吐出熟悉又陌生的音节:“清清……?”

  话音一落,此处的她和远处的风清同时露出了被恶心到的神情。

  正在赶路的风清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他稳住身形后,眼睛盯着天空淡淡的光辉,用饱受惊吓的夸张语气控诉道:“小月月,你是故意吓唬我的吧!”

  “明明是你先逗我的。”月皎满脸后悔,神色暴躁极了,“我告诉你风清,我再也不会上你当了。”

  这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话可别说这么满!”风清听她这么坚决拒绝自己反而不乐意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人情。我若用人情要求你唤我好听的……”

  月皎的神情顿时扭曲,她咬牙不服输地说:“那我也不会喊你的!”

  两人顿时都气恼起来,明明相隔遥远,却不约而同背对而走:“哼。”

  又同时冷哼一声,将小镜子收起来,各走各的。

  神识庞大地将二人对话纳入耳中的闻梵音:“……”

  她一脸无语,你们是小孩子吗?怎地这般幼稚。

  忽地,她翻手一扬,广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死亡的弧度。一根银针突破空间直接出现在远处树林中。

  ‘轰’一声大响,惨叫声响起,有几位身着黑袍的修士浑身是血倒飞出去。

  月皎与纯熙立时上前挡在闻梵音身前,将突然袭来的敌人拦住。

  “纯熙姑娘,你去击杀敌人,我保护女郎。”月皎神色冷凝的吩咐道。

  纯熙点点头,转身朝黑衣人中飞去。

  她虽是老师的学生,却也是凤鸟盟的少盟主。在老师遭遇袭击时,她理应避嫌。

  想是可以想透彻,但被这么嫌弃和警惕,她心里总闷闷的。

  纯熙眼睛一酸,瘪瘪嘴有些委屈。抬手一掌将扑来的人打死,又去找另一个发泄桶。

  闻梵音理了理衣袖,沉着冷静地吩咐道:“先生去帮纯熙吧。这些人伤不了我。”

  月皎寸步未动,抬手拉弓,三株连环将三位扑来的黑衣人直接在半空射死。

  她淡淡的问道:“女郎的风寒可是好转了?”

  闻梵音学着风清的姿态,拉长语调,有些不满:“先生怎么在这么紧要关头注意这些小事呢。风寒又不是大病,并不会影响到我半分。”

  月皎抬手拉弓,对准她身后的敌人射箭,面无表情地回怼道:“风寒并非小事。俗世中人因风寒去掉性命的不在少数。更甚者,我之前与您距离很近,能察觉到您身上溢散的高温。”

  她言辞犀利的戳穿道:“女郎,您发烧了。”

  闻梵音被噎了下,悻悻作罢,不再让月皎离开。

  她暗暗琢磨着,这不太对啊。月皎先生怎么比迎秋先生难忽悠这么多?

  莫非是实力作怪?

  她深深思索,顺手一招,刚才飞进林中扎在树上的银针震颤了下,受她操控转了个弯儿,刺进左侧飞来的敌人眉心。

  那人眉心一点红渗出,‘嘭’的一声自半空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