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何氏留下了聂子珩。她觉得她需要与她的儿子好好地沟通一番。

  “珩儿，”何氏看着眼前的儿子，手轻轻地拂过聂子珩的脸庞，“娘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年龄大了，是身心都已经成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但是，娘也是知道的，目前这个局势并不安稳。”这一年多以来，何氏都很担心，皇帝逐渐老去，皇子野心愈盛，如过某一天有人谋反，那么聂家必定是他们的“眼中钉”。若是谋反失败，聂家还能存活；若是成功，便肯定难逃一死。又或者聂家站错了队伍，新帝也容不下聂家。

  “若你想娶心爱之人，”何氏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儿子的眼睛，“若真的想娶，你能保护得好她吗？”她虽然真的很喜欢苏婧瑜，但若是代价是苏婧瑜也要同她一样整日都在担忧，她是不愿意的。

  “我能。”聂子珩肯定的答道，他紧紧地握住何氏的手，“娘，您当初不就是相信爹才嫁给他的吗？”

  “这能一样吗？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为什么要因为你喜欢，就让人家跟你受苦呢？”何氏有些气愤。她太清楚了，她太了解那一人在家，等待着丈夫儿子能够回来的孤独感。从一开始的受伤也会担忧，到后来只期盼着能够活着回来，到现在只要能回来就好。只要是在等待的日子里，她的内心饱受煎熬。她怎么又舍得她喜欢的小姑娘同她一样呢？

  “娘，”聂子珩看着何氏，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您的担忧，我也会抽空找个机会告诉她的。还有，您担忧的事情真的不会发生的。您相信我，相信爹。”

  “那你答应我，明日我去找你陈姨，我会告诉她这些担忧，若是她不愿意这就算了；若是人家愿意，你一定要保护好阿瑜。若是这一两年能结束，你们就晚点成亲；若是这两年结束不了，你也要准备好万全的退路。”这是何氏能想过的最好的方法了。

  “娘，”聂子珩递上一杯茶，“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答应你，都听你的。但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都不好看了。”聂子珩看着何氏的脸庞，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再年轻了。

  “你滚蛋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何氏笑骂道，“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个觉。”

  “好。”

  第二日一早，何氏就递了帖子上门。

  “我竟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陈氏笑道，给何氏递了茶，“尝尝，是你喜欢的花茶。”

  “诶呀，”何氏接过茶，浅浅尝了一口，“还是你这儿做的茶喝起来香～”

  “别贫了，说吧。”陈氏知道何氏如此便肯定有事要商量，心中也大概有了估量。

  “这不是我儿昨日回来了吗。原本我应该是带了媒人来的，但是我仔细想想，以目前这个局势，还是太危险了。”何氏道出心中所想。

  “原来是这样，”陈氏倒是有点惊讶，“难为你了，考虑的这么周到。”

  “若不是这个局面，我早就带着媒人上门了。但以现在这种情况，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何氏唉叹道，她知道苏婧瑜在陈氏心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

  “小景，”陈氏思索一番，“小景，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不用怕，既然这条路是他们选择的，那我们也要做好思想准备。”

  “姐姐，”虽然两人年岁相当，但关键时候何氏还是将陈氏当作姐姐一样，“我真的怕，怕委屈了阿瑜。”她扑进陈氏怀里，手紧紧攥着陈氏的衣袖，“我也怕，丈夫和儿子哪天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陈氏轻轻地拍着何氏的背，柔声安抚道，“小景，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他们处理吧，他们也总会有独当一面的一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成亲这个事，子珩愿意，阿瑜愿意，就行了。其他的担忧，就交给他们年轻人去考虑吧，他们不可能一辈子躲在你的身后。”

  “诶，”思考很久，何氏才开口，“是我最近想的太多了，那下次我就带着媒人上门了。”何氏抹干净眼泪，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景这样哭了一场，”陈氏看着何氏，大声笑道，“我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还未出阁的时候，那时候你听说家里给你订了亲，你也是这样跑来哭了一场。”

  “别说了，孩子都有几个了，还翻旧帐，”何氏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在家里等我消息吧。”

  “没事，”陈氏笑了笑，“知道了，在家里等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