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不来……那个阿姐明儿应该也不会来的，她不是每天都来县城卖东西的。”

  “啊？那她啥时候会再来啊？”

  “我哪晓得。带你出来领一回还不够啊？喏，这块也给你吃，你回去可一定不能跟我大哥大姐说，要是说了，以后再有好事我肯定就不带你了。”

  “细，细妹姐，真给我吃啊？你不留给三儿吃啊？嘿嘿，那我肯定不说。”

  “不留，你也别跟他说啊。你快点吃，省得等会儿被人看到了。”

  “嗯，不说。细妹姐，你对我真好，下回我还带你玩儿，不带三儿。这些我都藏到怀里，不会被人看到的。就是，那咱都不去了，那个纸片片你还要了干啥？”

  “……，留着引火。”

  “噢，那我那个你还我吧，我拿回去给我奶烧。”

  “不给。我芝麻片都给你了，这个你就得给我。”

  “行吧。”

  细妹不自觉摩梭着手里那两张写着自己不认识的字的纸，走老远了，心还砰砰跳得厉害。

  其实这趟过来不是不丢脸的，她什么忙都没能帮上对方，倒让人白给了她两块芝麻片，还让人知道了她一个字都不会认。

  可是，她，不后悔。

  “海草”甲：“哑娘子，不上学堂的娃娃也能来认字啊？”

  不，学校，能来认字？

  不是为了来参赛便不去读书了的意思吧？

  她这活动可是在放学后。

  也不可能是要来她这学认字的意思吧？

  她更没打算开班授课。

  介于是小女孩这事引发的，她猜这些人的大概意思是问没上过学的能不能来认字。

  冯时夏点点头。

  “海草”乙：“呀！”

  这是惊喜。

  “海草”丙：“哑娘子，女娃也能来？”

  女孩，能来？

  能来认字？

  那必须能来啊，凭啥女孩不能来？

  智商、努力和成就，无论哪一样都跟性别没有直接关系。

  冯时夏毫不犹豫地再次点点头。

  “海草”丁：“哟——”

  这是嫌弃。

  “海草”戊：“哑娘子，毛娃娃也成？”

  小孩啥？

  能不能好好说话？

  对她这个“听力障碍”还来省略句式？

  不过，结合前后语境，应该也是问——能来认字？

  ？

  这不废话吗？

  这活动本来不就是给小孩认字的吗？

  冯时夏朝众人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自然还是点点头。

  “海草”己：“嚯。”

  这是惊讶。

  这有啥可惊讶的，冯时夏就奇了怪了，可她也懒得去探寻这群教育思想陈腐的“海草”们的神奇脑回路。

  估计上个集没讲过瘾，俩小孩已经开始第二轮给何义几个还没离开回家的孩子展示自己的新衣服以及衣服上令他们爱不释手的花纹和设计。

  尤其是裤子上的口袋，两人轮流撩了衣服给伙伴们伸手好好感受。

  在一阵阵夸张的惊叹声中，冯时夏猜到过不久这些孩子的裤子上应该也会慢慢有口袋了……

  现在她做的不是最简单的贴布口袋，而是可翻出的隐形口袋，从外边看起来这些裤子跟以前的没啥区别，这里的人应该比较容易接受。

  嗯，挺好的。

  可惜她没拿到设计费。

  不过想想，这其实不是自己的原创，便也释然了。

  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她拍拍手，这是该收摊了的信号。

  其他孩子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

  她不会让孩子们负责过量的体力劳动，也不会让他们觉得做生意赚钱的事情跟他们无关，只需要袖手等着好吃好喝好玩的就可以了。

  他们都算是她的小员工，之后是会开工资的那种，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大部分都会让他们参与到其中。

  能做多少不重要，关键是大家齐心协力为同一件事情而努力的态度，是用劳动换取收获的体悟。

  这是冯时夏想让他们懂得并始终铭记的。

  两个小的早就熟悉了这声音，带着各宠跟小伙伴们一一道别后就欢快地来帮着收拾东西了。

  自己带来的玩具、白菜黑豆他们的食碗、没卖完的纸包、插花的竹筒等，每样东西该收拾到哪里，他们都很有经验了。

  来县城久了，大部分时间只能守在这方寸的小摊之后，不能自由奔跑和玩耍，他们对这里的新鲜感渐渐褪去，回家反而开始成为他们的盼望之一了。

  “呃……”

  “大、大妹……”

  “那个，哑娘子。”

  冯时夏在这些迟疑混杂的称呼中刚抬头就瞧见已经空空入也的摊前围过来好几个男人，青壮和老年都有。

  乍见突然多了这么几个人，给她吓了一跳。

  好在这几人手里并没有抄家伙，只或提或背着一些篮子篓子，里头都装的是一些红果子、桑葚和一些不知名的什么野果。

  好么，又是上门推销的。

  这是看她好说话，都来赖上她了？

  这些人里头倒没有上回成功推销了桑葚的那个摊主。

  那个强买强卖的也不在，算他识相。

  冯时夏本想摆摆手不收了，可转念想到对面的零食店虽然只做出了B货等级的蛋糕，但自己的这边的销量已经开始受影响了，之后的情形还说不定怎么样。

  自己本就打算慢慢把其他的带着做上来，以免到时候蛋糕生意受到严重冲击时收入太难看。

  那么果丹皮和桑葚干，有一个是一个，多备一些也好。

  反正这两样不算太费事，不管利润高低，总归都是份看得见的收入。

  再者，来人态度算礼貌的，并没有让她太反感。

  他们带的东西也不算多，每人最多就两三斤的样子，一看就是自家人临时摘的那种。

  如果每人一大筐，就是她有心，也没能力收那么多。

  量合适，她正好当天就处理得过来，品相不算优选品，但大部分还是可以的。

  既然数量不多，她就也不挑了，直接都要了就是。

  见冯时夏果然要了，这些摊主都欢喜不已。

  往年只有那些实在找不来钱的才会去山里摘这个卖，就图县城里头没咋见过这个的人买个新鲜。

  可麻枣子的味道也就那样，熟透的都带些酸，不太熟的就更酸了，多吃两个都倒口，所以，不仅卖不上价，买的人也不多。

  谁知今年出来个哑娘子，行事让人难以琢磨。

  本来做出县城顶贵的糕就让人够咂舌的了，后来弄了个什么酱，听说配着吃的滋味极妙，那带酱的糕又直接贵了50文。

  真真让人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