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夭夭摆动的小腿霎时停住。

  一个转身，立马贴到她身边。

  解释时，语气有点撒娇，“哎呀，这不是好久都没有神秘侠客的行踪了嘛，指不定他老人家又去哪儿行侠仗义去了，再说了——”

  微顿两秒，思索道，“我总觉得这个小苏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已经和他聊了很久似的，打个比方，比如你和陆景丞那样，从小就认识，只不过隔了多年后又重新遇见。”

  蓦地，她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魁月侧身坐在那里，一头黑色微卷发闪亮柔顺。

  直直从她圆润肩头滑落，发尾微扬，勾出一道精美绝伦的漂亮弧度。

  “哦。”

  语调里没带多少情绪，但那张可爱小脸却还是落了半分的沮丧。

  “咳咳。”凌夭夭自知出了差错。

  把手机一甩，又贴近她好言好语，“小月，我觉着陆景丞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吧，你真打算这三天都关机不理他了？”

  之前沈魁月就已经告诉她了。

  说是对方父母嫌弃她家穷，又是乡下来的。

  对方抿了抿唇，好看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纠结。

  “既然出来玩，那就好好玩，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好不容易终于暂时放下那些烦心事，她真不想再一遍又一遍的折腾自己。

  “不过小月——”凌夭夭似是想到什么，身子倚靠在床边枕头上，再次思索开了，“你有没有幻想过，自己可能会是哪家有钱人遗落在外的千金小姐啊？”

  “要真是这样的话，指不定陆景丞爸妈还要求着你嫁给他们儿子呢，想想那个场面就爽快！哪能像现在这么憋屈啊，我都替你打抱不平！不过还好陆景丞那小子还喜欢你，没听他爸妈的话，不然的话我——”

  千金小姐？

  沈魁月没听她后面嘀嘀咕咕的一大串废话。

  只是原本还有些沉落的心绪，霎时因为凌夭夭的这句话。

  豁然开朗。

  甚至还有点想要发笑。

  “我说你这脑子，整天都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是千金大小姐。”

  沈魁月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眉目之中的愁绪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哎呀，我说万一嘛，人活着还不能允许做点美梦了——”

  对方半噘着嘴，有点委屈巴巴。

  沈魁月指尖轻点着床单，倒真的认真想了。

  “我要是千金大小姐的话，第一天我就要买很多很多的房产，遍布全国！”

  凌夭夭问，“那第二天呢？”

  “第二天的话，我要找好多好多的年轻帅气男人！气死陆景丞那个王八蛋！”

  “你说的是真的？”

  沈魁月不假思索点头，“当然了，我说到做到。”

  ——反正又不会真的实现，她怕什么。

  两人正聊着天，一侧的玻璃窗户却猛然传来‘咣当’的一记声响。

  像是被人用小石子刻意砸中一般。

  响亮而刺耳，令人心悸不安。

  两个人的谈话也霎时戛然而止。

  “小月，你说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因为白天在小树林的经历影响，凌夭夭对突发情况的反应尤其敏锐。

  沈魁月摇了摇头，脸上表情谨慎。

  随即，两人又相互递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对方点了点头，手一抬就关了旁边的电灯开关。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当中，却让窗外的夜色显得格外明亮清晰。

  两人一左一右趴在窗边上往下看。

  那是一条小巷子，对面是堵斑驳老旧的高墙。

  昏暗路灯之下，一道黑色影子正笔直立在电线杆旁边。

  一动不动，让人有些瘆得慌。

  凌夭夭从床边探来手机，点开照相功能，指尖轻按屏幕放大。

  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了一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

  老式房屋内，此时接近晚上十点。

  四下万籁俱寂，附近邻居大多是老年人，这个时间都已经睡下。

  沈香芸和叶娟两人面对面坐着，头顶的昏黄灯光柔和打下来，恰好照亮两人中间的纸箱子。

  有些破旧，外壳上的字迹都已经褪色大半。

  但仍然能从不沾一丝灰尘的接触上察觉出来，对方保存的很认真仔细。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沈香芸指了指箱子，示意叶娟自己查看。

  对方也没犹豫，只是眼神里颇有几分的期待。

  “好。”

  声音略微发颤，明显有些紧张。

  往里面看去，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分外眼熟的婴儿布条。

  她记得很清楚，布条是自己亲手缝制起来，给她女儿沈羽星包裹上的。

  “这个——”双眼紧跟着瞪大，显得难以置信，“您是在哪里找到的？”

  她不会认错，也不可能出错。

  沈香芸沧桑的脸庞看向她，“石桥那边的小溪边上找到的。”

  “还有这个——”又递上一张项链的照片，“我之前让人拍下的，想着以后应该能用上。”

  叶娟只是轻瞄了下那张照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两眼放光，已然是确认后的惊喜和诧异。

  “原来是那里，原来那个女人把我的宝贝女儿扔到了那里——”

  蓦地，眼眶一红，就要淌下眼泪。

  沈香芸盯着她看了几秒，浑浊泛黄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细微的失落。

  “当时我刚好买菜回来，路过那座石桥的时候听见几个人在窃窃私语，说要除掉一个小女孩，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隐约在桥底下听见小婴儿的哭声，那娃娃看着可怜，我就趁那些人没注意给捡回来了。”

  叶娟听着，两边脸颊因为刚才的哭泣而整个泛红。

  双眼里带了点血丝，眸光微沉下来，略有怒意。

  “您有看清楚那些人的长相吗？”

  沈香芸摇摇头，“隔着几棵柳树，没看清。”

  不过，就算她当时看清了，都已经隔了这么多年，她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叶娟也没沮丧，只是抬手抹了抹眼泪，眼圈依然红红。

  “那她——”她又顿了下，“就是我女儿，她现在的名字是什么？”

  沈香芸低垂着头坐在那里，周身是被灯光环绕后的柔和。

  身后，黑色影子缩成一团，像在拼命挣脱什么束缚，却又失败。

  “沈魁月。”

  她沙哑的声音在安静房间内响起。

  显得尤为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