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黑色囚笼，幸亏宫门打开，有红色的灯火从里面透出，钟曦白化成光循着气息找到笙柒所在的地牢。

  笙柒也是赤龙一族，被剥除龙筋散尽修为，赤发披散，无力地躺在地上。

  微光凝成实体，钟曦白上前蹲在笙柒跟前，伸手一探，气息极其微弱，龙魂要散不散，若是继续下去，龙魂在三日内必散尽。

  他的手悬在笙柒头部上方，浅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注入笙柒身体，为其重修龙筋。

  “昊天，别来无恙呀。”身后，突兀响起一个声音。

  钟曦白眉心一跳，站起身扭头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站在牢房铮亮的金属材质栏杆外，三角眼诡谲阴鸷，紫黑色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充斥了冷戾的杀气。

  是昊天一直无法感知位置的第二任魔王，御渊。

  钟曦白抿紧唇，看着御渊的眼神透着疏离清冷，又高高在上，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那是御渊最厌恶的眼神。

  他和母亲跪在曜天门时，昊天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神界陨落，昊天屈身于魔族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如今还是如此。

  说来可笑，御渊已经忘记母亲的模样，忘记很多事情，却唯独没有忘记昊天每一个眼神和动作。

  支撑他度过这二十亿年的竟是对昊天的恨意。

  “当我把你从神界拽下来的时候，我以为能看到你狼狈不堪的模样，却没料到帝俊是个色欲熏心的恋爱脑，在魔族的那么多年，竟是没让你受到一点委屈。而我还是你眼中微不足道的蝼蚁，小丑。”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不想再被你们忽视，我要坐上帝俊的位置，要把高高在上的神帝踩在脚下，要尊贵无比的神之至尊跪在我的脚边苦苦求饶，我要你体会当蝼蚁被人践踏的滋味！”

  “凭什么你生来便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而我走的每一步都踩着利刃，被千刀万剐，九死一生！”

  御渊目眦欲裂，怒意在胸腔沸腾。

  被昊天赶下曜天门后，没有母亲庇护的他犹如一根生命力强韧的杂草，被父亲和继母日日虐打作乐，砍去四肢，折磨至死，对父亲和继母、对昊天、对生母的怨恨让他的灵魂无法散去，化为恶灵，在鬼道与其他恶鬼厮杀不知多久，才从鬼道离开。

  回到父亲所在的村子，他睚眦必报，用他们曾经折磨他的手段，把自己的父亲和继母折磨至死，吃掉他们的肉身和灵魂，修成了自己的肉身。

  恶灵以怨恨为生，他最恨的四个人死了三个，剩下的一个在恢弘尊雅的天界逍遥快活，把他的经历看作饭后闲余的笑话。

  昊天才是造成他悲剧的起源，如果昊天能让他跟着母亲留在神界，那么他就能一直有母亲庇护，不用经历那些恐怖的、想起来依然浑身剧痛的事情。

  将他留在神界，对于昊天来说不过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可昊天却嫌恶他血统肮脏，不顾他和母亲数万次的跪地磕头哀求，依然冷血地把他赶回魔族。

  “你不是嫌恶我血统肮脏吗？昊天，我定要把你投入无尽炼狱，肮脏的恶鬼时时刻刻都会把你撕裂玷污，永无休止。”

  御渊瞬步到钟曦白面前，黑色的手指骨骼捏住钟曦白下颌，丑陋的脸上表情变得无比扭曲，音调也如疯子一般，阴阳怪调地狂笑大吼：“昊天，你现今落入我的囚牢，我定会把我受过的折磨加倍奉还给你——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