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

  帝俊无聊地撑着下巴坐在帝阳殿的院子里，庭院摆满他雕刻的人形，一刀一刻都是昊天的模样。

  上次他杀天界战神后又发疯地跟昊天打了几场，却越打越郁闷，再也没有万年之前那时候的酣畅淋漓，看到昊天眼底对他杀意和厌恶，帝俊气恼疯狂，却又无能为力。

  他隐隐有了觉悟，昊天不可能成为他的私有物。

  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但不管他多想，昊天也不是他的，永远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

  为什么会这样？

  是他施加的威压不够强大？还是束缚昊天的时间太短？

  如果再把昊天囚禁在身旁万年、亿年、百亿年……昊天是不是就能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了？

  帝俊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个什么情形，万年间昊天几乎没对他笑过，永远自持清冷，就连在床上，眼尾艳红，嗓音勾人，那双眼睛似乎都是清凌凌，永远只属于自己。

  昊天从来没有属于过他，哪怕在他们身体相连，肉体相撞，昊天也是昊天的，不是他的。

  一时间，帝俊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他觉得憋屈，为什么昊天就不能跟他撒娇，就不能对他服个软。

  好气。

  想到这个，帝俊不禁磨牙切齿，想把昊天抓回来绑在床上，弄他三天三夜不下床。

  帝俊又想，如果昊天能偶尔下来陪陪他，一起喝喝酒，像以前那样说说话，他或许可以允许神族回归。

  只要昊天能对他笑笑，能别那么讨厌他，好像一切都是可以妥协的。

  意识到自己真实的想法，帝俊等不及要去神界将想法告知昊天。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去找昊天打架，帝俊特意把龙牙留在帝阳殿，没有携带在身上。

  这边的昊天已经从神界下来。

  大地万里冰封，蔚蓝的海水变得如血一样猩红，红得发黑，冰雪、树木、花草、沙漠……世间万物都被浓黑血红浸染，就连天空被黑色幕布遮盖，没有光能透入。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铁锈的恶臭味道，昊天有些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味道、声音、画面都如同无数黏腻的爬虫缠住他全身，让他心生烦躁。

  能在这个末日世界生存的只有纯恶魔类。

  世界已经接近于分崩离析。

  如果再任由帝俊这样肆意妄为下去，神界就是第二个人间地狱。

  昊天拧紧了眉毛。

  “我正要去找你。”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稔的声音，昊天藏在宽袖的拳头紧攥，转过身，果然是帝俊。

  瞬息之间，那张原本高高在上、睥睨苍生而带着些少悲悯的脸冷凝，换上一副冷峻肃杀、不掩厌恶的表情。

  是帝俊最讨厌的表情。

  面对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帝俊的冲动像是撞在一堵墙上，停下来，冷静了。

  如果神魔两族和解，昊天真的会下来陪他吗？

  “找孤有事？”昊天声线没有任何波动，连愤怒都没有，只有让帝俊心中大乱的沉静。

  他紧紧盯着昊天的眼睛，昊天任由他看，那双眼睛平静如一潭幽深的死水，不带丝毫感情。

  眼前的昊天太陌生了，帝俊嘴唇翕合，许久才缓缓道：“我可以……”

  “孤也有事跟你商量，这里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

  想要说出的话被打断，昊天转身挥动衣袖，面前出现一个传送口，他抬脚走进去，滚金边繁复图纹的衣摆随着主人优雅起落。

  帝俊没多迟疑，跟了进去。

  他的后脚刚入，身后的传送口就已经关闭。

  昊天旋身，看向帝俊的眼眸有了笑意，却是讽刺的、讥诮的、苦涩的笑。

  他眼睑垂下，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没想到你这般毫无防备跟我走，如果我没有优柔寡断，世界就不会毁灭了。”

  帝俊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冲过去抓住昊天的衣领，黑眸火焰汹涌，目眦欲裂，愤怒地嘶吼出声：“你算计我？！你又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