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之间，世间一片沉寂。

  钟曦白慢慢把张大的嘴巴合上，小心翼翼去看黑发男子的脸——

  果然是龙焱的脸。

  他和龙焱顶着别人的脸活了十几年。

  闭上眼睛，过往的一切犹如走马灯花在钟曦白脑海掠过。

  像一场真实的梦境。

  龙焱握住了他的手，带着安抚的嗓音沉沉落在他的耳侧：“不是梦，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钟曦白往后打了个趔趄，后背抵在龙焱的胸膛，听着龙焱沉稳的心跳，他问，“那他们是谁，我们又是谁……”

  为什么会有一模一样的脸？

  “过来。”昳丽绝色的年轻男子朝钟曦白伸出手，钟曦白神使鬼差迈步过去，身后的龙焱也紧紧握住他的手。

  年轻男子瞳孔金光一震，龙焱和钟曦白相握的手“砰”的一下子分开，龙焱凝眉正要动作，被定住了。

  这边的钟曦白已经把手搭了上去，指尖相触的瞬间，钟曦白的大脑遽然被灌入无数信息。

  他看见东皇太一带着雪莱在梓桑城内玩闹。

  他看见鲛人星辰坐在漆黑的深海哭泣。

  他看见人间四分五裂，汹涌的洪水、滚烫的岩浆、如大石头一样砸落的冰雹……看到他几个朋友在灾难中丧生……

  还有他的父母跟着钟铉来到钟门，那个不到一岁的小婴儿在朱青璃怀里安然熟睡。

  看到犀褚和烛龙对战的惨烈战场。

  甚至穿过东皇门看到了九天之上的神殿。

  除了他知道的，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世界，有奇形怪状的外星种族，有丧尸国度……有向无垠延伸的宇宙……

  指尖分开，钟曦白大脑的影像消失，过重的负荷压得他呼吸急促。

  他的唇微微颤抖，问：“这些是什么？”

  “与你通六感的三千世界，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是你意识所在。你从小到大的那些梦，都是真实的，你想知道的东西，总会梦到，不是吗？”

  钟曦白怔然数秒，想明白为什么能梦到狐妖杀人，为什么能知道徐笑卉和林雅之间的故事，为什么能把玄武和白蛇的故事了解得清清楚楚。

  只要他想知道的，都能梦到，都能真正“看见”。

  “你到底是谁？”钟曦白嗓音嘶哑，他几乎是对着男子嘶吼出声。

  男子微微一笑，笑颜蛊惑众生，却让钟曦白感受到背脊传来的刺骨寒意。

  “昊天。”

  钟曦白早就猜到了，但还是因为这个回答而乱了心神。

  昊天上帝，神的始祖，又称神尊，是凌驾于万界之上的至尊神。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创世神，竟然跟他长着同样的脸，太不可思议了。

  “我是谁？”钟曦白又问。

  “你是我主要神魂。”昊天嗓音有种独特的矜贵清冷，像冷泉叮咚，悦耳而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端庄。

  对上钟曦白探究的视线，昊天流转金色光芒的眸子一动不动，继续缓声道：“几百年前，有个魔族来到无极深渊，将原本就有些松动的封印撬开一角，与我打了一场，帝俊的一魂趁机飘出去。”

  “为了不引起世界大乱，我分出一缕神魂追踪出去，将魔族击退，然而帝俊不肯再回深渊，我与他纠缠几百年，最后把他封印在人类的体内，而我自己也随他轮回为人类。”

  一个人类名叫龙焱，另一个叫钟曦白。

  这就是他们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