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子紧紧盯着钟曦白，钟曦白也瞪大眼睛，表情惊愕，定定看向那双黢黑如浓墨的眼睛，一颗心在胸腔乱撞，如擂鼓般轰鸣。

  他浑身僵住，脚下仿佛长了钉子，动弹不得。

  被钟曦白肆无忌惮注视，对面的恶魔抿紧紫黑色的唇线，面无表情扬起手中的弯刀，裹挟暴戾凶残的杀意，疾步朝钟曦白攻击。

  钟曦白敛起心中的震惊，往侧边的小路逃去，不忘留下一句：“你们先想办法离开，不用管我！”

  话音淹没在黑暗中。

  钟丞心头一紧，想跟上去，被钟箐箐扣住手腕：“你跟过去有什么用，我们还是赶紧找出口，等出去外面再找救兵回来救小白。”

  钟丞扫过留在原地一张张饱含恐惧、无助的脸庞，这些都是平日叫他大师兄的师弟师妹，他捏紧拳头，才遏住追过去的念头。

  没有灵力庇护的钟曦白跑不过魔将军，还没走多远就被魔将军捏住脖子提起，按在砖红色的墙壁上，为钟曦白雪白的肌肤添了几分绯红。

  漆黑尖锐的五指弯曲，呈鹰爪往他胸口的位置掏去。

  像是要把钟曦白的心脏掏出来。

  “龙焱——”钟曦白呼吸急促，胸腔起伏，双腿虚浮挣扎着，被捏住的喉头窒息，他不由剧烈咳嗽起来。

  钟曦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龙焱，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处境跟龙焱见面。

  龙焱整个人都变了样，他变得更加高大，赤裸着半身，曾经遍布身体的黑纹变成了有实质的黑蛇，一条条巨大的黑蛇盘踞皮肤里，蛇头狰狞，吐着红色信子。

  听到人叫自己的名字，龙焱手臂一顿，没有再继续使劲，他抬头端详这个少年。

  龙焱无法自主思考，他大脑只有杀戮和任务，他的主人是魔王犀褚，魔王给他下达命令，他就去执行，仅此而已。

  “杀了钟曦白，取龙牙，取七窍玲珑心。”

  “杀了钟曦白……”

  大脑不停回荡着犀褚的命令，他只是主人的一把刀，刀被主人握在手里，不能自己决定要杀谁。

  闭眼睁眼间，虎口不由收紧，钟曦白脸色苍白，双手握住龙焱的手腕，皮肤里透出蛇鳞的粗糙尖锐，把他的手掌划破，血从手掌流淌到龙焱的腕上，被蛇信子卷走，舔舐。

  “哥哥……”钟曦白声音嘶哑，握着龙焱的双手越发无力，眼皮子不停往下坠，干燥的唇翕合，喊着一年来不停在梦中重复的名字。

  “哥哥……我是钟曦白啊……”

  龙焱慢慢地把钟曦白拎到跟前，鼻子之间不过咫尺，少年可怜的灼热气息扑在龙焱的脸庞，但他无法感知，他只是觉得刚才的血很好喝。

  于是，他伸出舌尖往钟曦白脖子舔了舔，牙尖嵌入青色的血管，血慢慢渗出，他如同太久没喝水的旅者，用力吮吸。

  脖子的遏制消失，钟曦白顾不上疼痛，双手从龙焱的手腕挪到脖子，用力搂住，鼻子涌上忍了一年的酸涩，如海浪般汹涌，他埋头进龙焱的脖子处，憋不住的泪水打湿了龙焱的脖子，顺着棕黑色的皮肤往下流淌。

  心里落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找到你了……

  但龙焱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不能完全依赖对方会放过自己，必须想办法。

  “你不是想要龙牙吗？放开我，我把龙牙给你。”钟曦白蹭干净泪水，下巴搁在龙焱的肩膀上，轻轻地眨眨眼，泪水黏在睫毛上，无力抖落，血液的流失让他身体虚脱。

  龙牙。

  他要抢回龙牙，再把钟曦白杀了。

  犀褚的声音在他大脑回荡，他慢慢地，松开牙关，把手伸到钟曦白面前，以往俊逸的脸庞如今盘桓黑纹，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