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声音在寂静的血夜不停回荡，鲜活的人命化成枯朽，被撕开遮羞的衣物，入怪物的口腹。

  而他们，除了见证这荒谬可怖的死亡，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啊啊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

  张玉宇双目暴起狰狞血丝，理智被滔天的愤怒和无力绝望磨尽，他疯狂咬下自己的唇，鲜血登时顺着下巴流淌。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绳索，扑过去抱住咫尺之间的少年，用力扯掉少年缠在脖子的触手。

  触手顺势缠上张玉宇的脖子，倒刺扎入，张玉宇瞳孔骤然收紧，嘴巴无意识张大，呼吸急促，悬挂在脖子处的玉石“砰”一声碎裂。

  蝙蝠王吸入一口血液后，不禁怔住，紧绷的眉眼舒展，突然狂笑，没想到竟然是个宝贝。

  入口的鲜血甜美纯净，不仅是未经染指的处男，还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纯种鲛族。

  就连他觊觎的钟曦白也不过是鲛族第三后代，这个竟然是纯种鲛族！

  “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乖宝贝，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

  怪物柔韧粗大的触手把张玉宇卷到跟前，粗粝大手捏住他纤细的脖子，触手换成舌头在他脸上贪婪舔舐，鼻子不停地往前凑，好甜好香的味道。

  喝鲛人血，可助长百年功力。

  吃鲛人心，可助长千年功力，并且多出一个内丹，关键时候可以保命。

  张玉宇浑身没有了力气，他睫毛轻轻颤动，感受怪物黏腻的舌苔在自己脸上扫过，恶心得浑身发抖，他眼睛虚弱地眨了一下，看着怪物：“杀了我。”

  结束这种恶心的触觉。

  结束这种无力的绝望。

  死了就不会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死去，反正他救不了任何人，看着其他无辜的人在他面前死去，他仿佛跟着死了一遍又一遍。

  空有愤怒的无能为力盖过了肢体所有情绪，他只求一死。

  “张玉宇！你不想看到别人在你面前被杀，那你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我们是朋友！”简晗紧咬牙关，一边挣扎一边用尽力气对张玉宇大吼。

  看着朋友在自己面前死去，比看着陌生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痛苦千倍万倍。

  “钟曦白、龙焱和楚离他们所有人都还在努力，你凭什么放弃！”

  “你凭什么放弃！”

  张玉宇耳膜被震得一疼，有血从耳朵渗出。

  趋于平静的心脏遽然跳动——

  对，他不能为逃避就放弃，他不能那么自私，就算为了还在坚持的伙伴，他也绝对不能放弃！

  触手缠住简晗的脖子，扬起，又把他狠狠掼在地上，骨裂的声音哗啦啦一片。

  蝙蝠王不屑地轻哼了声，收回注意力，在张玉宇耳边低吟：“如你所愿，赐你死亡。”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直面而来，蝙蝠王避开，张玉宇紧紧握住匕首，抬起没有什么知觉的手臂，眼神锐利，再次朝蝙蝠王刺去——

  “在我死之前，我要你死！”

  如同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做着可笑的、荒诞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