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

  昏黄的路灯漫过少年白皙秀气的脸庞，怀里的黑猫摇着尾巴叫唤两声，从少年臂弯中抬起脑袋，左眼红色右眼黑色。

  跟那天晚上见的黑猫完全一样。

  少年温柔地抚上黑猫的脑袋，拇指套着一枚祖母绿的翡翠扳指。

  被混混们抢走的扳指。

  陈铁丢失的戒指。

  楚离迈开脚步，朝少年走过去，站定在离他只有一臂距离远的地方。

  少年身材颀长，但还是矮楚离几分。

  楚离眸子半眯，视线自上而下打量眼前长相妖气的少年。

  皱了皱眉，从眉心到鼻头的弧线凌厉，像一把劈开脸庞的利刃，他沉声问：“陈铁，是你杀的。”

  语气无比笃定。

  “他抢了我的东西。”少年似笑非笑望着楚离，避重就轻回答。

  楚离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腔调气笑了，浓眉拧紧，声音更冷几分：“你明明比他们厉害数百倍，只要你动动手指，他们根本动不了你！”

  “可我为什么要动手指呢？”

  修长惨白的手指娴熟地揉搓黑猫的耳朵，少年嘴角的笑意越浓，眼底的冷意便越深：“小白不该帮我吗？”

  楚离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知道钟曦白在看，所以故意被打，希望钟曦白挺身而出帮他。

  现在陈铁死了，他又把所有的罪责推到钟曦白身上——

  是钟曦白不帮我，害我的扳指被抢，所以我杀人把扳指抢回来，都是钟曦白的错。

  艹！

  神他妈的道德绑架。

  再说，普通人被抢了，顶多把东西拿回来再把抢劫者痛揍一顿，绝不到杀人的地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楚离手伸进口袋，摸到手机。

  他的手机是按键手机，只要记熟按键位置，很容易操作。

  冷汗从脖子间渗出，他一边拨出钟曦白的手机号码，一边强作坦然自若望着少年，“你放心，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想小白被你不明不白针对。”

  他真的很好奇，钟曦白到底怎么惹到这个少年了。

  “你也该知道之前出现的黑猫。”

  提起黑猫，楚离瞳孔一震，难道那些小巷里的黑猫跟这个少年是同一伙？！

  “并不是我想杀他，是有人想杀他，我不过是受人所托，替人消灾。”少年倒不吝啬，有一下没一下撸着猫头，“但是啊，我没想到他灵力那么充沛。加上身边那个瞎子，说实话，我打不过他们。”

  “所以。”少年瞬然逼近，虎口抵住楚离的脖子，阴冷的气息扑洒在楚离的脸颊，“你当我的人质吧，他肯定会来救你。”

  楚离呼吸被遏住，脸色苍白，想挣扎喊救命，四肢冰冷无力，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半点的声音。

  眼皮下坠，意识涣散，声音也逐渐在他耳边模糊，他好像听见警察的大喊：“你们看，那个少年是不是祁队要逮捕的人？！追！”

  接着便是死寂一般的悄然无声。

  ——

  东延阴柔怪气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流传入钟曦白的耳朵：“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个大叔敢趁我不注意打电话给你。”

  “不过也好，我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凌晨五点之前，你还未到尧塔顶层，我就把他杀了。”

  “不准带那瞎子，你单独来，否则我还是会把楚警官杀掉。”

  “你可以苟且偷生，但我会时时刻刻提醒你，多少人因你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