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钟曦白出院回青大附近的别墅。

  是夜。

  “哥哥——小白哥哥——”

  睡得迷迷糊糊，他听见有谁在喊。

  钟曦白在龙焱怀里骤然睁开眼，一片漆黑中，发着半透明荧光的赵晓燕浮在半空，她身旁还有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是赵母的模样。

  “您是赵晓燕的母亲？”钟曦白愕然。

  “对不起，由于我的执念，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赵母朝钟曦白深深鞠了一躬，声音空洞悠远。

  或许因为她们还保留人的正常模样，钟曦白竟然不觉得害怕。

  “您这句话不应该对我说，我承受不起。”钟曦白蹙眉。

  客死他乡就客死他乡，怎么会傻到把山魈引回家里，害得出好几条人命。

  钟曦白的确觉得赵母做得不对。

  “我明白，可我必须这样做，我想见我的女儿！”似乎不满钟曦白的不理解，赵母的情绪激动，她大喊道，“我就只是想见见我唯一的女儿，我不甘心啊——”

  “早知道我和她爸爸就不去过狗屁的结婚纪念日，当初我怎么会昏了头留下燕燕一个人在家。”赵母掩面而泣，“我真的只是想回家看看我女儿而已啊——”

  钟曦白抿唇不语，他没办法跟一个鬼讲道理。

  他视线一偏，对赵晓燕沉声道歉：“晓燕，抱歉，是我害了你。”

  这声道歉在钟曦白胸腔徘徊了两天，终于有机会对本人说出。

  “不怪你，是山魈太过狡猾。”赵晓燕摇摇头，她没有怨钟曦白。

  她很清楚，如果钟曦白他们不帮忙，事情会越来越糟糕，山魈达到它们的目的后，她还是会死。

  赵晓燕话落，钟曦白蓦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明明什么都无法改变，自己的负罪感却无知无觉消失了。

  是的，山魈太狡猾，跟他没多大关系。

  就算没有他……山魈最后……会吃掉赵晓燕吗？

  “不吃掉赵晓燕，怎么接近你——”犹如魔音在钟曦白脑皮震荡。

  他猛地用力摇晃脑袋，逃避似的不想去理。

  “但是，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赵晓燕甜甜的声音再次传来。

  钟曦白回神，语气带上几分赎罪的急切：“你说。”

  “前往昆仑，帮我找回我父亲的灵魂。”

  “可是早已过了七天，你父亲的灵魂应该已经不在人间。”

  钟曦白知道，人死后的第七天必定会被鬼差带走，不准再逗留人间。

  “还在的！那个地方遍地都是孤魂野鬼，没有鬼差！没有鬼差！”赵母死亡的时间较长，还没说两句就露出鬼性，半透明的脸开始出现黑色的龟裂纹路，声音拔高，异常尖锐。

  昆仑山，正是钟曦白要去的地方。

  斟酌几秒，钟曦白点头：“好，我答应你们，尽量帮你们找。”

  只要帮了赵晓燕这个忙，他就不欠赵晓燕人情了。

  脑子立刻列出前往昆仑的计划，列到第二条的时候，钟曦白脑子卡壳，他问赵母：“你们到底去了昆仑山哪里，是怎么死的？昆仑山那么大，你不说清楚，我去哪里找？”

  提起这个，赵母像回忆起极为惊悚的画面，双手乱舞，狂乱抓住自己的头部，披散的长发如蛇缠绕蠕动。

  她面目完全变得狰狞，眼睛暴凸，脸皮一块块脱落，发出尖锐刺耳的狞笑：“我们全都死了！全车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