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曦白疯了。

  房间倏地安静下来，只有母亲的嚎啕大哭和父亲的隐忍哭腔。

  所有人忍不住看向钟曦白，只见他盘坐在地上，仰头冲众人咧着嘴傻笑，涎水从嘴角流出来，也不会伸手去擦一下。

  脑袋一歪，神态与街头流浪的疯子并无差别，他嘿嘿笑了两声，喉头微动，嗓音掐得尖细发嗲，又带着湿冷的蛊惑：“我哥哥好聒噪哦，所以我把他杀了~小白哥哥，要去看看我的杰作吗？”

  “嘿嘿嘿~我哥哥好聒噪哦……”

  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父亲怀里的女孩垂下头，刘海遮蔽的眼眸透出森冷的光，直勾勾盯着钟曦白的后颈。

  “他是装的！”人群中，莫澍红着眼睛吼道，“他一定是装的！我亲眼所见，他杀了人！”

  “你亲眼所见他杀人，为什么不去阻拦，为什么不叫人？”

  张玉宇冷淡地挑起眉，往莫澍迈一步，语势凌冽，句句逼人：“是你把他叫到二楼来的，我也有理由怀疑是你杀了人，然后用诡异的手段逼疯了钟曦白！”

  “而且如果钟曦白杀了人，会保持拿刀的姿势蹲在死者面前吗？他又不是傻的！”鹿小暖也质问道。

  莫澍扶了扶被折断的手腕骨，不断蔓延的剧痛令他咬紧后槽牙，眼看大家的思维要被鹿小暖等人带偏，他急得口不择言：“你们都是帮凶！人就是钟曦白杀的！他还打伤了我，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说话！是钟曦白杀了男孩！”

  “你还我儿子！”悲痛的女人听了莫澍的话，再次暴怒地扑向钟曦白，但这次她还没碰到钟曦白就被拎着后领子扔了出去。

  龙焱他们回来了。

  森冷的戾气在高大少年周身萦绕，温度急速低至零点，强悍的威压逼得在场的人不敢大声喘气，一时噤若寒蝉。

  龙焱在钟曦白面前蹲下，用袖子把钟曦白流出的涎水擦拭干净，将人搂进怀里，亲昵温柔地拍他的后背：“不怕不怕。”

  钟曦白双手垂下，下巴搁在龙焱宽厚的肩膀上，依然笑呵呵重复那句话：“我哥哥好聒噪哦，所以我把他杀了……”

  从他们撞进来，听见的就只有钟曦白这句话。

  如今在安静的环境再听一遍，大家终于把视线转到缩在父亲怀里的小女孩。

  龙焱满眼痛色，寒霜覆盖深邃的脸庞，气场强势冷厉，对着钟曦白说话的语气却比月光拂过大地更加温柔，他轻声哄着问：“谁对你说这句话的？”

  像是无法接收到龙焱的信息，钟曦白依旧笑呵呵地重复那句话。

  龙焱抱着钟曦白转了个身，让钟曦白的视线落在小女孩身上，轻拍着钟曦白的后背，轻声问道：“是不是她对你说的？”

  见到小女孩的瞬间，钟曦白像见了吃人的恶鬼，身体剧烈一颤，瞳孔收紧，推开龙焱，屁股贴在地上，擦着地板狼狈地往后挪，张大嘴巴，瞪着女孩发出癫狂的尖叫。

  “小白！”龙焱火速捂住他的眼睛，把害怕得浑身颤抖的人抱在怀里，“乖，没事了，没事了。”

  眼见大家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小女孩身上，母亲连滚带爬到父亲旁边，张开双臂挡住众人质疑的视线，哑声大喊：“我女儿不是杀人凶手！钟曦白是装的！他想诬陷我女儿！”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混乱不堪，龙焱抄起钟曦白的膝弯，将他横抱起身，走出门口时，脚步稍作停歇。

  他侧眸看向被母亲严实护住的小女孩，薄唇轻蔑地往上一翘，磁性的嗓音铿锵有力，像重锤一样敲击每个人的心脏：“夜明珠坠落一颗，就代表死了一个人，上次夜明珠坠落时没有发现死人，但当时，小女孩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