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怪物穿墙而遁。

  钟曦白紧张地握住手枪，侧身做警戒的姿势，快步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平开式的玻璃窗。

  来到窗边往外看，只有映着蓝色微光的冰面，以及更远处的茫茫夜色。

  那个怪物早就不见踪影。

  钟曦白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怪物窜出去的位置。

  结实的白水泥覆盖着砖头，并没有水。

  可是……

  钟曦白又伸手朝地板摸去，指尖冰冷湿润，地板上的水确实是刚才怪物离开的时候溅出的。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极度不悦的声音，钟曦白不着痕迹把手枪收回大衣的内袋，才转过头。

  抱着手臂紧皱眉头的钟毅向他又迈一步：“你到底在干什么？”

  钟曦白站起来，指了指窗外苍茫的夜色，眉头轻轻一揪：“刚才看到了一个猫身龙首的生物，我怀疑就是杀了人的怪物。”

  闻言，钟毅的眉梢挑起，脸上浮出怒容：“你没抓住它？你就这样放它跑了？！”

  钟毅好像终于有个理由找钟曦白的茬，又或者，他真的这么生气，一个箭步冲到钟曦白的面前，抓住他的领子压在墙壁上。

  瞪圆眼睛，气急败坏地怒道：“你他妈不知道他还要害死多少个人？你怎么可以把它放走了！”

  钟曦白垂眸，看着矮了他半个头的青年。

  对上钟曦白如月光一般清冷的眼眸，钟毅刚暴涨的气焰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毛孔冒着丝丝的寒气。

  对视几秒，对方的目光平静冰凉，不带威压，却生出一股难以企及、不敢玷污的气质。

  钟毅眼神下意识躲闪，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胆怯，恨得咬住后槽牙，目光一转，硬着头皮对上钟曦白的眼睛。

  “抱歉。”钟曦白平静地叙述，“是我的失误。”

  如果他的动作能再快一点，也许就能把怪物击杀。

  他错失了一次机会。

  像是没想到钟曦白如此云淡风轻认了错，钟毅有些诧异。

  钟曦白单手轻轻将钟毅推开，声音是平铺直叙的沉静：“下楼再说。”

  被推开的钟毅脸色冷沉，一脸不爽跟着钟曦白下楼。

  这次下楼，钟曦白总算记得把小灵带上。

  钟毅示威一般也把黑色卡斯罗带上，一只狐狸一只狗见面就龇牙咧嘴，发出“呜呜”的挑衅吼声。

  钟曦白：……你俩再去打一架吧。

  楼下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只有说话的声音，却没听见欢笑声。

  粥在厨房的锅里慢慢煮着，热气笼绕。

  罗刚和龙焱等人恰好披着寒气从门外进来。

  外面冰天雪地、夜色茫茫，没带上装备走不远，他们只在附近转了一圈。

  屋里的暖气很足，龙焱把背包放下，拉开外套的链子，露出里面黑色的保暖毛衣。

  抬头，便能看到握着扶手走到一楼的钟曦白。

  别开龙焱投来过分气色的目光，钟曦白面朝所有的幸存者，平静扔出一个炸弹：“我刚才看到怪物了。”

  炸弹惊起三千巨浪，本只有窃窃私语的大厅倏然安静下来，眼睛齐刷刷往钟曦白的方向看去。

  对上所有人紧张的眼神，钟曦白把刚才楼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众人的情绪也随着钟曦白的讲述而跌宕起伏。

  给罗刚记票数的女生从背包里翻出一本16k素描本：“你能把怪物画出来吗？”

  女生名字叫廖琪，是A国一所本科院校大二的学生，跟三个舍友买了去千机岛轮船的票，计划一边旅游一边写生，所以随身携带着齐全的写生工具。

  “好。”钟曦白接过素描本和铅笔，坐进沙发曲起膝盖，把素描本贴着大腿斜放，动作随意执笔，笔尖快速在画纸上勾勒出一个轮廓。

  他作画时几乎只有手腕在灵活转动，轮廓、线条、大块面的分阴影，动作流畅得生出一股子矜贵的典雅。

  八分钟的时间，一个处处透着细节、活灵活现的怪物便跃然于纸上，不用彩色，却比彩色图更为生动传神。

  窃窃私语的人群中，有个弱弱声音响起：“猫身龙头，是传说中的猰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