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秘密不值什么钱，被人知道了我换个地方待着就是了。”迟默无所谓的说。

  “换哪去？”林哲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想去地上，你会陪我去吗？”

  “地上？那里的环境虽然有所恢复，但比起地下差远了，人类依旧要活在庇护所里，而且因为辐射关系，动物植物都产生了变异，你确定你要去？”

  当年一部分人类搬到地下，同时带来了储藏的种子和幼苗，因为地下能隔绝辐射，所以并未对动植物产生什么影响，但地上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臭氧层空洞，辐射急剧增加，再加上部分核电站受损导致核泄露，地上的所有生物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异，而且至今不适宜人类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长期生存。

  “你去不去？”林哲再次问道。

  “再说吧，我不考虑如果的事。”

  林哲顿了顿，问道：“你觉得人类的感情是弱点吗？”

  迟默微微一愣，直起身：“怎么突然这么问？”

  “好奇而已。刚去找周骐聊了聊，说起他们为什么这么孜孜不倦的想那些歪招，他们的理论到底是对是错，就说起来感情到底算不算弱点。”

  迟默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等，你找谁聊了聊？”

  这两个人存在聊天的可能性吗？

  “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利益是永恒的。”

  “你们两个能有什么永恒的利益？”

  林哲看向她，突然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迟默下意识的一抖，总觉得他这个笑不怀好意。

  “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哲收回目光说道。

  “你怎么觉得？”迟默胳膊倚在车窗上，单手撑着头，“如果不是感情用事，你现在应该更上一层楼吧？”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你明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是错的，还是因为某些感情因素，义无反顾的走上了错误的那条路。你觉得人类的感情是弱点吗？”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对错了，是将正义和真相定义为对，还是将利益和虚伪定义为对。”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定义也不同。”迟默淡淡的说，“正因为这样，人才是人，如果将情感剔除，谁知道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你对对错的定义是什么？”林哲问。

  “我也不知道。一个别人手里的工具，需要有自己的原则吗？”

  林哲笑了声：“我怎么记得你不是太听话呢？”

  “那又怎么样，不该做的事我也一样都没少做。”

  “没原则的人是不会有负罪感的。”

  “你好怪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也好闫恺也好，没有彻底的舍弃感情，就不需要纠结那些问题。”

  迟默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你们到底聊什么了？”

  突然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绝对是知道什么了。周骐怎么会把这些事告诉他？

  “就……你猜到的。不过是他主动说的，不是我问的，真不是。”林哲思考措辞说道，说完悄悄的瞥了一眼她的表情，见她也在盯着自己，立马转了回去。

  “重复一遍，他都和你说了什么。”迟默面无表情的说。

  “他和我说，白鸽计划就是基因筛选与改造，你就是白鸽计划本身。”林哲小声说。

  有什么话好像淹没在风声和马达声中，林哲意外的看向迟默：“什么？你刚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说他说错了。我不是白鸽。”迟默淡淡的说道。

  “哈？”

  “而且和他对林海源的说辞一样，我是那个计划的失败品之一。白鸽计划想要的不是完美的人，而是完美的战争机器。林海源热衷于控制，而不是狠下心对自己进行基因改造。就像你说的，坐在顶上的那些人都惜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自己的身体下手。他们通过白鸽计划，不是为了自己的完美，而是为了控制他们认为的完美的人。对于我这种或许存在情感，不能完美执行任务的实验品来说，我就是那个失败品。”

  她闭上眼睛。曾经自己以为逃出了那个地方，可赝品这两个字时时都能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梦境深处，依旧有人不停的重复着：“赝品就是赝品。”

  林哲揉了揉她的头发：“人类的实验，失败和成功都是人为定义的，既然是人，就加了主观臆想，至于到底是真的成功还是失败，只有时间才能验证。”

  迟默躲开他的那只手，冷冷的说道：“我早就想清楚了，失败还是成功我都已经存在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怀疑的情绪，不需要你来安慰我。”

  林哲的手停在原处，僵了几秒，还是伸过去继续拍了拍她的头发：“你这样会把关心你的人越退越远的，还是说你本来就想这样？”

  “我不是会陷在情绪中无法自拔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关心，有时间还是想想刚才说的那个明天的会议是什么吧。”

  林哲叹了口气：“那家伙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应该是什么很难搞的事吧。”

  “闫恺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芯片在周骐手里，我能知道怎么办。理论上只要芯片没有损坏，闫恺这个人格就始终存在。超级人工智能现在不好找，他应该不会轻易舍弃这么一个好用的棋子。”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是在担心他。”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面，那是他心里想着别的事的表现。虽然芯片没有损坏，闫恺就始终存在，但也不能排除周骐对他进行什么改造，就像当初闫恺对江深格式化一样。

  既然是程序，那么行事风格，感情过去，都能通过更改代码消除。周骐或许不会销毁芯片，但保不住会删除他的某些记忆和感情。他对于背叛他的人一向不手软。

  “我担心也没用，他在周骐手里。”

  “偷回来呢？”迟默问。

  “我连侦查局的大门都进不去，我上哪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