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这几天的报告了。”迟默做完简短的汇报，把刚赶完的报告交给周骐。周骐坐在转椅上，悠哉的翻阅着报告，“不太像你平时的风格，自己写的？”

  “不是，林哲写的，我们近期在一起行动，我看了看差不多，改了一点就直接用了。”迟默如实说。

  “可以啊，之前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现在连报告都不自己写了。”周骐弹了弹那摞纸，“有进步，知道偷懒了。”

  “队长，没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的话，我想查阅三十年前那次人工智能伤人事件，我有些地方有疑惑。”

  “行，去吧。”周骐拿出一串钥匙，“密码还是原来那个。”

  “是。”她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问道，“队长，您是支持推广人工智能的是吗？”

  “当然，拒绝智能就是拒绝发展，虽然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但不可否认利大于弊。”

  “如果再发生大范围的伤人事件呢？”

  “人工智能。”周骐笑了声，悠悠的说，“人类在不断想着让机器无限趋近于人类，却不想把它们归类为人。人类压榨人类是剥削，却让一个拥有和人类同样情感的人全年无休的做人类自己都不想干的事。人类可以有这样那样的精神疾病，发病期间伤了人也不用付刑事责任，机器人却不行，有点不公平不是吗。”

  “您认可它们伤人的猜测和原因？”

  周骐嗤笑道：“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承认罢了。”

  “那人脑数字化和白鸽计划呢？”迟默认真的问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周骐笑眯眯的说，“这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只有灾难。”

  “这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发展吗？”

  “这可不是发展，是停滞。人类的发展靠的是不同思想的碰撞，是新旧的交替，当旧的事物不再淘汰，新的事物是按旧事物人为创造出来的话，留给我们的是无限期的停滞。”

  周骐顿了顿，抬头认真的说：“而且，我个人最憎恨出于一己私利的人体实验。”

  “我知道了，恕我先告辞了。”迟默欠身说。

  “等等。”周骐叫住她，问道，“林先生都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只是问我如果您和林哲的意见相左，我会帮谁。”

  “哦？你怎么回答的？”周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会帮我认为对的那方。”

  “记住，下次直接和他说，你会帮我。”周骐挥了挥手，“早点查完回去休息吧。”

  迟默微微一怔，欠身说：“是。”

  空荡荡的走廊上回响着她的脚步声，头顶的白炽灯好像让她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实验室。周骐和林海源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原本以为林海源想问她会不会一直站在林哲一边，但他真正想要的答案是这个吗？

  林哲说他自己对林海源来说，不过是个棋子兼替代品，现在他是找到更好的棋子了吗？

  但周骐……依自己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甘心做一个棋子。简简单单的为了名利，不至于让他做个傀儡。他当初敢把各处的眼线清理出去，就不会甘心受人摆布。

  这两个人，都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呢？

  不知不觉，资料室到了。她暂时把这些不重要的清出脑袋，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自己的疑惑。

  侦查局的资料室是所有部门里最齐全的，权限也是最高的，周骐的权限能查八成绝密的档案。当初有不少需要绝对保密的事，在留下一份备用纸质文件之后，就直接全网销毁了，唯一的备份，就藏在侦查局的档案室里吃灰，等着被想起或者彻底遗忘的一天。

  她走到某个书架前，抽出其中的一份文件，上面写的不是人工智能，而是闫恺两个字。

  在某种程度上，周骐比林哲更像是天狱的人，他喜欢收集各种资料，哪怕那些资料和他的本职工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在这里的某个角落，甚至可能藏着林海源的资料。她不知道周骐是怎么收集来的这些资料，也不知道他要这些东西有什么别的目的，可能是为了留个后手以防万一，求个心安，也可能是有别的目的。这些东西，刚好方便了自己。

  从自己进天狱开始，到认识林哲，再到三个人理所当然的一起行动，能进入林哲的屋子而不被怀疑，闫恺。

  因为他是林哲的好友，所以自己没有仔细调查过他的身份。灯下黑的事，没想到有一天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翻开档案，没想到上面一片空白，只有一张照片。

  她愣了下，翻出其他的文件，其他人的档案上密密麻麻的，只有他一个人，是一张空白的纸。

  这里不应该有空白的档案，如果是查不到，根本不用列个档案放在这里。

  是周骐想隐藏他的档案。

  他到底是谁？

  迟默把档案放回原处，继续翻找着另一个她想知道的事。白鸽计划，到底是什么。

  林哲开车来到科研部，直接找了个地方翻墙进去。为什么白鸽计划会有科研部的盖章，那不是地上的某个计划吗，这件事到底有什么隐情。还有，江深提到的三个计划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还好他之前在这里实习过，摸得清门路，现在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

  他摸黑找到资料室，白鸽计划到底是什么，其他两个都知道了，唯独这个，连他们的目的都不知道。

  林哲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白鸽计划会和科研部扯上关系。当时他实习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一帮研究奇奇怪怪东西的疯子，一天到晚抓着小白鼠和青蛙乱窜，和那帮研究武器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事喜欢到极致都不太正常，反正他觉得这两个研究部门正常人才是不正常的。

  在某个隐瞒的角落，借着月光，林哲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份资料。那是一份完整的经费申请表，标题上赫然写着白鸽计划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