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源默不作声，周骐等了几秒，见没有回应，便笑着说道：“既然她在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了。记得完事之后回来作报告。”

  “是，我知道了。”她见林海源没再有什么指示，就挂了电话。

  “不知道您还有什么指示吗？”迟默问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林海源突然问道，“你和周骐，不只是简单的上下级吧？”

  “上司兼老师。”她如实回答，这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们不是差不多大吗？”

  “我能力有限，他比较厉害。”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意外。”

  “什么意外？”

  “我应该没义务要告诉您。”

  “你是觉得自己靠着两座大山，就没人敢动你了是吗？”林海源眯起眼。

  “我背后谁也没有，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林海源对她这么感兴趣。是老父亲在查户口本吗，但他又不是不清楚前因后果，合同的事他也都知道。她和林哲都是成年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不存在纯粹的爱恨，万事利益排在第一位，难不成还会被骗吗？

  哦不等等，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他之前有过先例，不过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心眼早就长齐了。

  林海源不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她，好像要把她每一个地方都看清楚。

  迟默被他的目光打量的很不自在，欠身说：“您要是没事的话，恕我先告辞了。”

  林海源依旧不说话，迟默见状，径自走到门口。在她推开门的一霎那，林海源开口问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局长会恰好出现在那个地方吗？”

  她的手瞬间僵在门把手上，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林海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目光带着些许审视和敌意的味道：“你就从来都没想过，他为什么会去那间实验室吗？”

  “您想说什么？”她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下跳动的声音，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

  “你以为的巧合，其实是意外，你以为的意外，其实是必然。”林海源悠悠的说道，“我还是那个问题，在工作和感情里，你会选择哪一方。不用着急给我答案，我暂时还有时间等。”

  什么巧合，什么必然，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为什么林海源会说当初的相遇不是意外，是必然的，如果真的是精心安排过的，那自己这么多年到底算是什么，一个活在包装好的世界里的小丑？

  周骐当初为什么会在那里，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当多年的恩情变成处心积虑……郑朔说的没错，她没办法放弃怀疑。

  活得越久，越发现全心全意的信任是多么奢侈的东西。

  二楼的一扇门打开一条缝，林哲贼头贼脑的探出头来，看见她，朝她招了招手。

  林海源真的给他留了屋子，哪怕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天。

  林哲把她拉进屋子，猛地关上了门，上下来回打量着她，紧张的问：“他没为难你吧？”

  “有手有脚的，我不会反抗吗？”迟默觉得他多少有点小题大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该不会真的有人脑残到面对面的起冲突吧。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林哲问道，“放心，这屋子里没什么窃听器。”

  “没问什么，查了查户口本。”迟默环视四周，这间屋子里布置的很温馨，还有几分幼稚，桌子上有拼好的积木和画板，床上还摆着玩偶。

  “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看得出来，布置的人还是下了一定心思的。

  林哲显然没听进去，继续问道：“什么查户口本？他查你了？”

  “不是很正常吗，你身边的哪个人没查过我，哦，你应该也查过。”

  “我发誓我给你的资料做过保密，他们查到的都是假的，你要相信我的本事。”

  迟默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就是相信他的本事才虚的，鬼知道他都查到了什么。

  “我看这屋子挺好的，他应该没你说的那么冷血吧？”迟默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画板，那看起来好像是油画，画的是后花园，虽然有些许的不同，但基本的东西都没变。

  “你还会画画？”

  “我不会。”林哲把那幅画翻过去，倒扣在桌子上，“这些都是另一个人的东西。”

  “另一个人？”

  “他曾经有一个孩子，不过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政敌，刺杀，大概就是想收养我的时候吧。那应该是我见过的唯一一次他有点父亲样子的时候，不干，悲伤，是一个死了孩子的父亲的样子。”油画上的东西变成现实，林哲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大概，他最后一点感情随着他那个孩子一起去了吧。”

  所以，他才会突然去福利院，收养林哲这么一个孩子。

  “所以你对他来说，还是有点不一样？”

  林哲笑了声：“哪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养只狗还是养只猫的区别罢了。我对他来说，就是那个孩子的影子。他从来不让我乱动这些东西，别墅里的佣人也从来不叫我的名字，直接叫我大少爷。”

  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那个时候，他需要一个慰藉，需要一个能伪装成他孩子的影子，所以才去那里，将林哲领了回去。

  但林哲终究不是影子，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是你自己想出去的，还是他赶你出去的？”

  “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林哲的语气竟然有些悲伤，“他一个能把自己的夫人送去做实验的人，对他来说，孩子也不过是个工具，更别说我这个没血缘的。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武器。”

  迟默的心脏极速的跳动了几下：“什么实验？”

  “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当年的知情者基本上都人间蒸发了。听说他夫人在生完孩子不久就去世了，他唯一做的还有点良心的地方就是没再娶，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害怕人家贪图他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