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带他走，周骐非把他折腾疯不可。让开。”林哲收起笑意，冷冷的说。

  “你去医院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调查，而是被发现然后佯装被抓好救你弟弟，是不是？”

  “是。但告不告密的选择权，还是在你手里。”

  迟默笑了声，黑暗中，几个人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林哲从那个声音里听出了那么一丝不对劲，好像有点凄凉的意思。

  她好像也很少笑，什么时候都是那副淡漠的样子。

  她扔过去一张卡，淡淡的说：“快点的话，应该还能刷出去。”

  这次轮到林哲愣了，门禁卡？这又是唱哪一出？

  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你……你没事吧，虽然你出卖了我，但我也不是什么软硬不吃的人，用不着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吧？”

  “带他出去吧。”脚步声越来越远，林哲迟疑了下，忍不住喊道，“要不一起？你要是因为这事丢了工作，我会负责你下半生的开销。”

  脚步声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远去：“都自身难保了，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周骐从监控里看着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走出侦查局，不由得笑出声：“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上报，他要怎么交代？”

  郑朔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不太确定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思索片刻，淡淡的说道：“应该没办法。”

  “那你说，我这个小报告，是打还是不打？”周骐好整以暇的问。

  郑朔摸不清他的心思，只能低着头说：“当然看您想不想。”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迟默低声说：“是我，队长。”

  周骐给郑朔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出去。迟默看见他从屋子里出来，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两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都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视线交汇，又急忙移开目光。

  周骐喝了口咖啡，指着墙角的咖啡机：“新送来的咖啡豆，要不要尝尝？”

  “不了，队长。”她攥了攥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抬头说，“队长，我……”

  周骐抬手拦住了她，轻飘飘的说：“再有下次，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直接发辞职信吧。”

  “是。”她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周骐突然笑了声，像是随口一说：“说起来，从我们见面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吧，你和林哲才认识几天？”

  “我只是觉得您的审讯方式有问题。”迟默说道。

  “哪里有问题，我又没动粗。”周骐无所谓的说。

  迟默踌躇半晌，开口问：“队长，或许有件事我不该问”

  “知道不该问还问？”周骐打断了她的话。

  迟默像是没听见一样，到嘴边的话直接冲出口：“我想知道，江深和您有没有关系。”

  时间好像停滞了两秒，短暂的错愕过后，周骐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直起身看着她，又倚回了转椅上，悠悠的说：“你觉得呢？”

  “这对我很重要，队长。”迟默认真的说。

  “因为他和地面上有联系？因为他的电脑里，存着你的档案？”

  “队长……”

  “或许其他事上我们有分歧，但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害你就是害我自己。”周骐看着她的眼睛，严肃的说道。

  她上前了半步：“那您和江深，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信，我们就没有，你不信，我们就有。”

  “我只想要您的一个答案，不是这些模棱两可的东西。您明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叛您。”

  “上一分钟，你刚放走林哲。”

  “是您一直不告诉我您到底想要什么。您可以像以前一样，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我，让我去执行。信任和不信任，是世界上最强的盾和刀，这是您当初教我的。”

  “先有事瞒着的人，不是你吗？”周骐顿了顿，缓缓的说，“你真的有百分百的执行我的命令吗？地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卖我们的人又是谁？”

  周骐无声的哦了下：“怎么，你怀疑是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刚刚？几天前？你回来开始？还是在地上就怀疑了？”

  “我怀疑一切与事件有关的人。队长，他们都是和我朝夕相处好几年的朋友，他们是为了我才遭遇了不幸。”她眼眶酸了酸，深吸了一口气，每个字都仿佛沾着鲜血，“或许我无法为他们报仇，但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周骐嗤笑了声：“无能为力的真相，有什么意义？”

  “总比这么糊里糊涂的遗忘在历史里好。”

  “你最该怀疑的就是你自己。是不是哪里的伪装出现了纰漏，是不是哪个计划有漏洞，是不是轻易地就听信了敌人的挑唆！”周骐拍桌子说。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距离不过几步，却好像天堑。信任就像镜子，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没有复原的一天。

  半晌，周骐说：“今天下午开始不用回来上班了，你需要休息。在你调整好状态之前，我会给你安排带薪休假。”

  她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钥匙拍在桌子上，欠身离去。

  郊外某个不知名的小木屋。这地方看起来十分简陋，四面漏风，甚至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不过里面还算整洁，床铺的一丝不苟，虽然各处落着满满一层灰，但没生霉也没什么异味，看着还算干净，稍微打扫一下就能收拾出来。

  林哲把李昇轩扶到床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别墅是别想了，只有这小破屋子凑合凑合，没让你睡下水道已经不错了，抽屉里有罐头和营养剂，能吃吃，不能吃饿着。我之前在这里装过屏蔽装置，不过好久没换过了，以防万一，身上的衣服通通换了，还有电子产品也都给我。”

  李昇轩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双眼无神的坐在床上，机械的执行着他的命令，摘下手上的手表，连带着手机一起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