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作者:以南以雅      更新:2022-05-07 13:15      字数:4566
  白衣男子和蓝衣男子两人硬着头皮,身子也不敢直起来,换了个方向又道:“郡主恕罪。”

  江拂不理会两人,穿过人群走向孟若苏,历尽风浪劫后余生,江拂觉得看着孟若苏像是怎么都看不够,纵使他只是去上个朝,可一下朝就想缩在孟若苏身边,哪也不想去。

  孟若苏朝江拂伸出手,江拂紧紧握着,两人在桌子前坐下,江拂将皮貂拉紧了些,孟若苏只露出一双眼睛。

  “今日还冷吗?”

  孟若苏点点头,凑近江拂靠在他的肩头,“冷。”

  江拂伸手将孟若苏揽在怀里,“看来还是得我暖着你。”

  孟若苏趴在江拂胸口浅笑,沉衣阿五早就见怪不怪了,只默默将栏杆边上刚刚搭好的帘子拉起来,楼下两人没得到孟若苏的话,依旧直直的弯着腰。

  才一会儿,两人就呲牙咧嘴的喘着粗气,气血涌上头,整个人都感觉虚浮起来。

  孟若苏张嘴咬住江拂递过来的点心,突然想起来楼下还有两人,朝阿五招招手,阿五站在楼梯口声音不大不小道:“郡主看中兵部侍郎家的两位公子的才华,特请两位公子回去做诗文一副,三十后我会派人去取的。”

  两人苦着脸偷偷对视一眼,这要怎么写?拍马屁还是抑扬顿挫一番。

  阿五又补充道:“就今日两位说的这件事,必须要十大页的那种,古往今来两位公子都可引用。”

  两人腿一软就要跪下来求饶,孟若苏胳膊轻轻一挥,两人感觉好像膝盖下有什么托住了他们。

  孟若苏声音清清凉凉的,“送客。”

  沉衣应习走到两人身旁微微抬手,两人被迫送出茶楼门口,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两人对视着,忽然就觉得下半生要露宿街头了。

  楼内,孟若苏透过窗柩缝隙看着茫然站在门外的两人,很是满意的仰头喝下一口热酒。

  “背靠大树好乘凉还真是没错。”

  想当年这两人一口一个乐阳郡主不守女德,将来定然是个祸害,今日瑾王殿下一出手,不用她开口两人就吓得屁滚尿流。

  孟若苏幽幽的叹出一口气,饶是她以往悍名在外也没什么用啊。

  江拂伸手拿掉孟若苏又要放到嘴边的酒杯,“不能再喝了。”

  孟若苏撇嘴,嘟囔道:“梧生那个老头,把你给我买的桂花酒抢了,害得我还得从爹爹哪里偷偷拿,差点被抓住。”

  江拂失笑,孟正行是明令不准孟若苏喝酒的,奈何孟若苏对这桂花酒情有独钟,偏的每年都要尝两口,十年前拿了一次,孟正行没有发现,今年却是差点被抓个正形,吓得孟若苏跑去江州待了半个月才敢回来。

  江拂很不想揭穿孟若苏,孟正行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孟若苏拿的,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好了好了,等你好了,我把醉烟楼最好的桂花酒都拿给你。”江拂柔声哄着孟若苏。

  孟若苏眼睛亮晶晶的,“醉烟楼可有我半数江山呢。”

  江拂摇头,“我会告诉他们,除了酒以外都听你的。”

  “哼。”

  江拂扶着孟若苏起身,不过一年孟若苏身子越来越弱,现在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跟个老人似的。

  江拂每每表面在笑,心里却在痛。

  “诶!安芮说会有个先生来找我的,怎么过了这么久他还没有来。”

  江拂握紧孟若苏胳膊,小心看着路面,生怕有东西绊倒孟若苏。

  林安芮留信说孟若苏即使后面没劲走路也得日日散步,所以孟若苏每天出来后都是江拂来接她走回去,今日也不例外。

  江拂回道:“大约还没到时候。”

  江拂又道:“林姑娘不会骗的。”

  江拂不知是讲给自己听得还是孟若苏听得,反正他一定得相信那个先生会来救孟若苏的。

  方才他们离开的茶楼,二楼的另一边,一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百无聊赖的盯着孟若苏和江拂的身影。

  在他不远处,两人小声议论着,年纪略小的说:“帝君说必须要那个男子和女子死,这样好吗?”

  年长的面色凝重,这片地域是他们的地盘,百姓的供奉的香火皆是他们的功德。

  江拂身为皇室,供奉的香火自然不会少,按理他们该庇佑江拂,可偏偏这难为人的差事落到他们头上了。

  沉默半响,年长的人破罐子破摔道:“先跟着见机行事。”

  总不能让帝君直接将他们从神谱上踢下来。

  玄色衣袍的男子啧啧两声喝下一口酒,男子面若桃花,微微上挑的眼角勾人心魄,一旁坐着的富家男子都要多看两眼。

  这男子就是失踪已久的虚若,与之前狼狈模样大有不同,今日的虚若可谓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了。

  虚若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手指点水在上面画了两下,白纸化作一只泛金光的蝴蝶飞走了。

  虚若拍拍手在桌子上放下一锭银子起身离开。

  “诶!你等等。”

  虚若顿住脚步,一粉衣女子正拽着他的袖子。

  “姑娘?”

  虚若有些不悦,他的袖子别人怎么能碰。

  还不等他甩开手,那位女子已经松开手了,“公子冒犯了。”

  虚若点头,迈步离开。

  粉衣女子踮起脚在茶楼里四处张望,楼下一侍卫快步跑过来小声道:“小姐,洛家公子在……”

  侍卫不敢说。

  粉衣女子急切道:“快说。”

  侍卫低着头道:“软烟阁。”

  粉衣女子一跺脚,瘪嘴就快要哭出来了,可还是强忍住小跑着出去了。

  虚若在拐角处又被粉衣女子撞了一下,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盛京的姑娘都向孟若苏那般大大咧咧看齐了吗?

  粉衣女子在软烟阁门口被拦下来,情娘将胳膊上掉下去的轻纱揽起来,盯着粉衣女子细细打量一番,笑着说:“姑娘,这种地方你可不能进。”

  粉衣女子很着急,但介于情娘很客气,便耐着性子道:“我进去找人。”

  情娘问道:“姑娘找谁?”

  粉衣女子不想说出来,只目光越过情娘忘里看,情娘也并不急,缓缓道:“姑娘要找人我可以让人去找,但姑娘若是今日进了这门,日后清白可就说不清了。”

  侍卫上前一步道:“小姐,您不能进。”

  粉衣女子瞪了侍卫一眼,小声朝情娘道:“我找洛家小公子。”

  情娘眉梢微挑,正要让人去找时,身后一青衣女子缓缓走来,轻柔的笑声让粉衣女子更加不耐。

  “小姑娘,洛公子此时正左搂右抱好不快活呢,不知小姑娘是洛公子的谁?”

  粉衣女子脸色骤变,眼睛里有隐隐约约的怒气。

  “关你什么事。”

  青衣女子捂嘴笑得更开心了,“莫不是洛公子在外的哪位小情人?”

  粉衣女子穿着简单,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姑娘,青衣女子眼里更加不屑了,“这几日来找洛公子的姑娘多了去了,小姑娘可千万别当回事啊。”

  粉衣女子忍无可忍,手一挥,身后出现一排士兵。

  “我进不了他们总该能进了吧。”

  青衣女子脸一僵,笑容挂在嘴角不上不下,情娘瞪了青衣女子一眼,上前朝粉衣女子盈盈一礼道:“姑娘莫怪,书影向来没礼,情娘代她向姑娘赔罪了。”

  粉衣女子看向情娘,语气正常道:“不关你的事,我不会找你麻烦,只是这里我今日一定要进。”

  “看好各个门。”

  粉衣女子吩咐好后就独身一人进去了,青衣女子见到这阵仗只能让道一旁,不情不愿的低下头。

  粉衣女子轻哼一声,“本小姐兵部尚书家嫡女,也是你这种下贱之身可以阻挡的。”

  粉衣女子走了两步顿住朝情娘道:“我认得情娘,盛京里都道情娘知书达礼,虽家族没落但也是个姑娘,自是她不能比的。”

  大庭广众之下,粉衣女子给足情娘面子,别人对她客气,她也会对那个人客气,尊重这种东西往往都是相互的。

  青衣女子面上青一阵紫一阵,若论她以前还想嫁个富贵人家抬抬身份,今日过后这盛京里无人不晓她是青楼妓女了,这身份抬与不抬区别都不大了。

  青衣女子手扣进衣服里,努力让自己不会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失礼。

  “姑娘教训的是。”

  青衣女子说出这句话时都快要哭了,可粉衣女子并不当回事,头一转直奔二楼。

  角落最豪华的房间,通往门口路上铺着羊绒毯子,有女子的笑声传出来,粉衣女子心跳加速,委屈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提着衣裙的手不断收紧,深呼吸给自己加油打气。

  门被推开了,坐在角落里举着酒壶的男人顿住,吊儿郎当的模样落在粉衣女子眼里很是扎眼。

  粉衣女子冲上前狠狠给了男人胸口一拳,“洛星辞,你就是个王八蛋。”

  洛星辞捂住胸口闷哼一声,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总之形象很不好看。

  洛星辞抬眸看向泪光点点的女子脸上,嘴里抱怨的话就突然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很害怕女人哭。

  “干什么呀,我又没做什么。”

  洛星辞揉着胸口假意很不耐烦的从粉衣女子身边路过,实则躲到离粉衣女子最远的柱子那里,靠着道:“我说赵玥颐赵姑娘,你到底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

  赵玥颐红了眼睛,“你要对我不负责吗?”

  洛星辞:“我……”

  这件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日立冬家宴,姜朝刚刚朝政稳固后的第一个佳节,姜则心特令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入宫赴宴。

  赵玥颐因为赵昌越偷偷纳了贱籍女子入门,怕自己母亲因此生气才留下来善后。

  赵昌越被养在兵部尚书府里,虽不是兵部尚书一脉所出,但府里大都当他是大公子的,兵部尚书夫人也是当亲子一般教导,这种有悖家训的事,尚书夫人是万万不能忍的。

  “小姐,堂公子这般岂不是会连累你。”

  赵玥颐这边刚刚将赵昌越说服,让他将外室先安顿在城郊,便急匆匆的朝宫里去。

  宫宴事关礼数,她身为嫡女万万是不能给赵家丢人的。

  “好了,先办正事,其他的稍后再议。”

  侍女堪堪闭嘴,走到应王府的偏角时,一阵争执声传来。

  “星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毁约的,当时情况危机,我不得不那样。”

  赵玥颐觉得星辞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掀开帘子一角朝外看去。

  是洛家小公子和前朝韩大人的女儿韩如是。

  韩如是当初赵玥颐在江州是时常在各个宴会上见过的,毕竟韩大人独女,在江州没人敢不给几分薄面的。

  况且当初洛星辞为了韩如是公然和官府对抗的事可是无人不知的,最后韩如是入宫为妃也是让人唏嘘不已,只道两人有缘无分。

  可是今日这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呢?韩如是还哭的梨花带雨的,赵玥颐敢肯定还是因为往日情分的事。

  只见洛星辞一把推开韩如是,退开半步道:“你我之间在你选择入宫时就已经结束了,你不必告诉我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没有怪你,至于现在我们我不可能了,因为你可以为了你的亲人而那样选择,现在我也要为了避免让我亲人遭受流言蜚语要与你彻底一刀两断,很公平,虽然对你来说很残忍。”

  韩如是泪糊了整张脸,赵玥颐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情洛星辞。

  因为那段时间整个江州但凡认识洛星辞的都会说上两句闲话,更何况是洛星辞的家人,做生意时难免被对方嘲笑两句。

  有些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掀过去,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可一旦谈婚论嫁就是两个家族的事了。

  赵玥颐没记错的话,当初可是乐阳郡主亲自代洛星辞父母下的婚书,整个江州都知道的。

  外面韩如是的声音又传过来,“星辞,你当初口口声声说爱我,可如今你却介意我曾为人妇,难道你的爱就这么经不住事吗?”

  韩如是自觉得自己很委屈,洛星辞这样怎么算的和她很公平,她明明觉得自己承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