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佯装是没有用的。

  之前注意到他，离这一组丹师近些的观众，已经发现了异样。

  “做什么？要殴打丹炉吗？这是什么新花样……”

  “这兄台是戏班子的吧……俩手空空就算了，丹炉也不打算用了吗？”

  水岚初时也一脸疑惑，她和大多的观众一样，也不是什么专业的炼丹人士。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回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书里的内容。

  “我……我知道了，哈哈哈哈~”

  水岚笑的前仰后合，身子都开始打跌。

  “他……他不会开炉，鹅鹅鹅鹅……”

  来自遥远他方的娄沉公主，只觉得这一趟南境之行实在太有收获了。

  冬玉湖的美景以及先前开场的震撼，都远没有这一刻发自肺腑的开怀来的重要。

  实在是……太好笑了。

  这时其余看台也有人发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灰衣炼丹士的异常。

  专业之士总是有的，稍加讲解，大家就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顿时大笑声四起，整个观礼台欢腾一片。

  而这副窘境，连同之前的空手上台，成为了今日定品大会的第一个趣闻，已经作为素材向外围递去，很快就会被说书先生加以润色，宣之于众。

  为了避免台上的嘈杂影响到丹师们的发挥，湖中是略微加置了隔音阵法的。

  也是防止一些暗号之类的串通。

  但是也很有限，台上的笑声太大，还是传到了湖心。

  诸多丹师不禁有些茫然，抬头望去，就看到很多观众站在栏边，冲着下方指点说笑。

  陆恪自然也发现了。

  很快他就察觉，好像大部分的目光……都是望向这里的？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丢不丢人倒在其次，主要是自己的“偷袭”大计，不是彻底黄了吗？

  他也没想通发生了什么，按理说这么多炼丹士同时在场，就一会儿的耽搁，不该被发现异常啊？

  摇了摇头，将迷惘抛在脑后。

  到了这一刻，陆恪反而彻底放松了下来。

  来都来了，还能因为羞愤下台不成？

  周围同行们也忍不住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最近的一根石柱上是一个面容和善的圆脸丹师，也在偷偷瞧着这边，和自己类似的是，衣着同样有些寒酸。

  陆恪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满面春风的向其拱了拱手。

  “这位兄台，我们换换丹炉，如何？”

  既然我打不开，用别人打开的总行了吧，开场之前你们又没规定过不能换丹鼎。

  圆脸丹师闻言一怔，指了指自己：“我吗？”

  “是的，我看兄台手法老道，这会儿时间尚短，没影响什么事儿，我给你补偿。”

  “免了……这不是元石的问题。”

  “八百，举手之劳，片刻之功，我过去取。”

  “不……不太好，众目睽睽之下。”

  “一千。”

  圆脸丹师欲哭无泪，他发现自己开始动摇了。

  “兄台，你饶了我吧，不要扰乱我的心绪了……真不是元石的事！”

  陆恪闻言微微一笑。

  不怕你心乱，就怕你心如止水。

  “一千五。”

  说完还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开始物色新的卖家。

  老成些的丹师自然不会理，但有几个经济状况窘迫的已经动心了，忍不住望了过去。

  “成交！”

  圆脸丹师把持不住了，连忙回应了一句。

  “一千五啊，一千五百元石，从来没赚钱这么快过！”

  随后似乎感到了些许羞愧，略感不安的瞥了一眼湖中的楼船。

  陆恪可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直接将丹鼎从阵法中拽了下来，开确实开不了，否则就会损坏，取还是好取的，只是有点粗暴。

  他一踩地面，凌空跃起，身形如电。

  圆脸丹师眨了一下眼，跟前的丹炉就已经换了，成了对方那个没打开过的，而他自己的……已经不知所踪。

  陆恪身姿潇洒，来去迅疾，衣袍飘飘。

  直到重新站定，将丹鼎放好开始取药材，会场中的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晚了片刻才明白过来，顿时一片哗然。

  还有这种操作？这也行？

  居然有人开始喝彩：“好身法！”

  “我呸……这是重点吗？他自己打不开还能要别人的？”

  之前被压制的不好帮腔的少女们来精神了。

  “你管呢！人家丹道盟的丹师们都没说话，你这么厉害，咋不去下边船上看呢？”

  观礼席再次分裂，支持者反对者吵成一锅粥。

  偶尔还夹杂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

  “兄台……我观你资质不凡，不如别炼丹了，改行当个采花贼吧！”

  别说他们，就连湖中楼船上的丹师们，也面面相觑。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不知参与了多少次定品大会，也没见过这种野路子啊。

  “游师……要介入取缔他的资格吗？”

  游安老神在在，喝了一口热茶，指了指半山腰热情四溢的观众们。

  提问的丹师瞬间了悟。

  观礼群众们热情似火，参与度极高，这还取缔什么，照旧！

  当然了，最后还是取决于丹药的质量，开鼎本来就不是考核的内容。

  至于争议……丹道盟会怕这个？

  大会继续进行，这一个插曲也没有耽误什么时间，丹师们手上的活也没慢多少。

  只是有此一出之后，陆恪真正成为了全场的中心。

  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都期待着这前所未见的奇怪炼丹士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操控阵法的修士心领神会，高处玉镜也开始折射那一根石柱的详情。

  陆恪一脸无所谓，反正都这样了。

  怕个什么？

  甚至还有闲暇冲山上拱了拱手，笑容阳光，牙齿灿白，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

  之前就站在他这边的少女们开始泛花痴。

  “哇……好从容，一定是个高手呀。”

  “嗯嗯……刚才飞过去的样子也好潇洒，就算炼丹不成，修行一定也很厉害！”

  “这就是风骨，好感人哦，面对指责如青松一般笔挺。”

  观礼台上的男观众们险些破口大骂。

  还有这种标准？

  就因为飞的帅些……其他都成优点了？

  而下方的石柱上，陆恪一脸专注的盯着阵纹，见到火光如期燃起，也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没出什么别的乱子，不然老是飞来飞去的，也不太好，有损风姿。

  而且开鼎这件事，只用在初时，到丹药炼成开炉那一刻，就不用再忧心这些了。

  他定下心来，开始真正的炼丹。

  也开始了注定要载入定品大会史册，被称为“丹道之耻”的精彩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