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烟对他这幅惫懒的样子很是无语。

  也不能说陆恪不努力，在凤元宫的那几个月，还是很辛苦的打磨了一番炼丹技巧的。

  但一提定品大会，就一副……

  “我有业火，我不练。”

  “我就是有业火，我不怕。”的样子。

  实在让人恨的牙痒痒，多少人求不来的天赋，他却一脸无所谓。

  其实在陆恪心里。

  宁愿做那个戴着斗笠，在妖域搅天搅地，血雨腥风的牛震天将军。

  也不想日日都对着炉火，和一方丹鼎想看俩厌。

  最初的热情大多源于发自肺腑的……贫穷。

  当炼制出玉颜丹后，经济状况大为好转，他就没有那么上进了。

  换而言之，在陆恪这里。

  丹道就只是他赚钱的“工具人”而已，不是心底真正的大道。

  虽然依旧在学习，在磨炼技巧，但是否失去了那份热忱，还是能被一眼看出来的。

  所以慕寒烟才会揪住不放，时不时的鼓励鞭策一番。

  她实在是个好老师，不仅自身功底过硬，还会因材施教，又负责任的厉害。

  陆恪一度怀疑她之所以位列三代大师姐，就是因为这份“好为人师”的执拗。

  见慕寒烟果然不罢休，还要张口说些什么……

  陆恪大为头痛，连忙开始转移话题。

  “别说我了，你怎么样，直接参与中场的定品，会不会有压力？”

  慕寒烟看了他一会儿，在心底叹了口气。

  “当然会有。”她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但是来自自己，我害怕练不好丹，就是因为炼不好会难过，无关旁的事。”

  听听……

  这才是醉心丹道的合格丹师该有的发言。

  言下之意，压力来自于对大道的追求，而不是什么大师姐身披光环所引来的打量给予的。

  事实上，一个从未定品过的丹师，直接参加四品为门槛的定品会中场，已经引来了很多人的不满和揣测。

  天下以丹道为宗门底蕴的门派多了去了，凭什么就凤元宫的这一位，可以享受特殊待遇？

  丹道盟才不会解释那么多。

  但其实定下这事的负责人，面对各类满含嫉妒的风言风语，心里还是有些恼火的，酒后曾跟好友吐槽过。

  “一帮猪脑子……为他们好都看不懂。”

  “真让慕寒烟去下场，知道什么叫碾压吗？对其他同场丹师而言，就是羞辱。”

  这份评价在达官贵人中不胫而走，已经有很多期待的目光，留给了即将开始的大会。

  慕寒烟自己却没有要求过这份“殊荣”，只是按正常的流程报名而已。

  丹道盟回过来的信函，直接就将她放到了中场之中。

  虽然意外，但她也来之不拒，随时可以上场比拼。

  在慕姑娘心里：“四品？四品丹师也是个事儿？”

  她当然不会有这么浮夸的语气，以上一切来自陆恪的脑补。

  “没关系，就让陆某为你打个先锋……”

  陆恪豪气万千，浮夸至极的一挥袖袍。

  “明日……且看丹道新人陆丹师，惊艳全场。”

  慕寒烟不由莞尔，知道他在作怪宽慰自己。

  心里默默的讲：“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等着看吧。”

  ……

  旭日东升，阳光洒落在青石路面，为夹缝中飘摇的小草度上了一层柔光。

  新的一天来了。

  小商小贩们起了个大早，使出浑身解数，力求将看家本领发挥到极致。

  卖包子的对肉馅儿百般调试，卖炊饼的对面粉千般揉搓。

  不怪他们紧张……

  今天可是几年一度的盛会，定品大会的正式召开。

  从前总有坊间流言，什么大会第一日，就有哪个炊饼香甜的汉子被达官贵人看上啦，招进府里做厨子，还攒钱讨了房如花似玉的老婆。

  什么第二日，又有卖包子的女子被富商看上啦，俩人喜结连理，一齐在州边开了家客栈，赚的盆满钵满。

  所以这不仅是丹师们的大会，也是整个南境，皇亲望族，庶民百姓的盛会。

  整个冬玉湖周边几十里，已经化作百花齐放的会场。

  比什么庙祝斋祭之类，要热闹百倍。

  不仅地面之上堵塞难通，半空中也不时有流光划过，彩云飘荡。

  玉楼飞舟，血髯宝马，雕花香车，不一而足。

  千金小姐们也抛头露面，拿出压箱底的珍藏，你带一双水泽玉石雕琢的耳坠，我就要插一根千年古藤打磨的木簪。

  争相斗艳，百花齐放。

  好在镇南王府坐镇南境多年，对类似的事情得心应手，将整个会场梳理的井井有条，没显出什么乱象。

  有资格位列湖畔的贵人们早已入场落座，其余能够在山周观摩的望族也正在有序入场。

  剩下的普通百姓，就只能在最外围的会场听个响动了。

  虽然看不到具体画面，却会有专门的说书师傅落座高台，一旦有精彩的场景出现，就有消息递出来，现场讲述说书，也是一桩趣事。

  最靠近冬玉湖的半山处。

  相隔稍远的修了几个雅阁，落脚处都由玉石雕制，明净大气，横梁朱阁红木结成，古色古香。

  近处摆有宽广平整的玉镜，可以投射会场详情，纤毫毕现。

  却也能走到阁边，倚栏而望，仅凭肉眼也能将冬玉湖细景看个清楚。

  这样的雅阁不算太多，因此能够入席的人就很明显了。

  都是贵不可言，大有来头的天潢贵胄们。

  其中一间，正有几个年轻人在说笑，隐约将一个少女围住，众星捧月一般。

  “水岚公主……您看，这地方可是我精挑细选过的，不仅位置正好，风向也舒适，还满意吧？”

  一个玉袍公子讨好的笑着，表面一副知情识趣，温文尔雅的模样，眼底却藏着热切和贪欲。

  “呸……还你选的，不是你跪在你爹跟前，父子二人齐上阵，厚着脸皮和王爷求来的？”

  有对头发话了，顿时引来哄堂大笑。

  显然阁内众人也不是多么的和谐，并非一个团体，他们七嘴八舌的争吵起来。

  中央的少女却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的观望着。

  乌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似乎在为哪一个加油打气一般。

  经她这么一看，少年们更来劲了，互揭老底，各种丑事都被抖落个不停。

  水岚听的有趣，小巧红唇抿起，偷偷笑个不休，眼睛里全是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