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下):嫁衣红妆
作者:子夜少年      更新:2022-05-05 23:36      字数:3735
  那护城河上的吊桥,现如今终究成为了连缀的起点,周长安和宋裕皆派人退后,流出以防沙场,唯有二人的地方。

  逍遥王从怀中抽出那把玉笛,杀人前奏乐,我已然说过数次,是逍遥派的习俗,也许宋裕此时的心里,便也是要和周长安决一死战了。笛声悠扬,十分的悦耳,那声音并不是杀人的意图,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又是谁在悲悯呢?

  周长安现如今并不想说出自己的打算,可是自己身后的臣民不得不成为自己向前冲锋陷阵的缘由,因为有些人间的大义,是远远所超过一己情爱的价值的,她所以为的道义,便是不能将这人间的大事当做小事,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纵观千古,那些所谓的狼狈和不堪,那些遗臭和讽刺,都是因为一己私欲,枉顾这天下人的意愿;或者是遗恨千年,不得人世间之道,此事看来,不可求全。

  周长安腾空而起,一跃空中,身后红色的披风飘逸,随手解开铠甲,显露于众人的是一件红色的嫁衣,金簪别顶没有红色的盖头,面色微红,娇俏可人,似是人面桃花;眉头紧蹙,却无西施之病态;眉心一点朱砂痣,正好微衬美人尖;面不贴黄花,妆不施粉黛,自个儿生平生了妆俊俏脸,今日此举——也算是出嫁了。也许此时,那个倾城公主周长安又一次变成了侠女红妆娘。

  没有人揭开,不用叩拜父母天地,那沙场上的两人,以御河为界,以天下为聘礼,厮杀过后,也算是结为了夫妻,周长安这条命,不仅为了前朝的百姓们,也为了她自己,剑影闪过,红衣在风沙中拂面,她终于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究竟是红妆娘还是周长安,她究竟应该为谁而活,是天下百姓还是自己?

  她今日穿着嫁衣出征,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不,也许不是今天,从那日率兵开始,红妆娘的铠甲之下,所穿的就是这件凤袍,周长安从年幼起便喜红色,因此周围人并没有因为她铠甲下面的红服而觉得不妥,可是今日看来,她心中仍旧是有着逍遥王宋裕。

  可是人间薄情,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嫁给他,在沙场上,在你死我活的复国的权谋之中,在这人间的意图。没人能真正说清楚,我能说清楚的是,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手中握剑,高高跃起;而御河的另一侧,手中持剑的男子放落玉笛,手中持剑迎面而上,两人都使出来了对方从没有见过的剑法,看似剑影凌厉,可是只有对战者两人知晓却是一场欢愉的比试。

  那深红的身影在空中旋转的飘落,剑光凌厉,一下子便刺向了对面男子的胸口,那鲜血从那把名叫“红妆”的剑尖到流至红妆娘的手上,这把剑,不再是杀人再无滴血了。

  男子被那把剑刺进了胸口上,轻飘飘的坠入到了御河之上;而他却笑了,因为他手上的那把剑也径直的刺入了红妆娘的腹部,二人纷纷落水,像是被剑光斩断的一株血莲沉落堂底,这世间再也没有前朝倾城公主周长安,当然了,也没有潘安之貌的逍遥王宋裕。

  鱼翔浅底之中,鸟翱翔于天际,江湖之人不入朝堂,人世间生死与否不问朝夕。

  文朝不知何年,五皇子宋珏继位,大赦天下。他妥善安置了前朝诸臣,在文朝历史上抹除了皇兄逍遥王宋裕和倾城公主周长安的信息,从此原本就不属于朝堂上的人归于江湖,而没有人在见过这一对江湖眷侣了。

  三年后,江南兴盛,传言江心岛上住着一位白衣仙人,从不露面,岛上时不时可以传来丝竹之声,甚至有江南女子成舟入江寻仙人学艺,可是一入江中便不知归处,无功而返。

  宋珏继位之后虽然天下太平,可是江南远离京师,天高皇帝远自然是有人心怀鬼胎,据说江南知府勾结倭寇,圈地收佃户,将妇女和儿童买于倭寇以换取一些奇珍异物。斗大的夜明珠都有着百十来颗,这世间总有贫苦之人,这世间总有萧条之所。

  这两年,江湖之中打家劫舍的侠客是越来越多,因此贪官等小人做事情还是比较隐秘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走漏了风声,也许皇帝还没派人来,自己也许就被江湖中人杀死了,如此看来便是暗地里面的勾当越发的谨慎,当然还有怕死的,便也秉公办事起来,可是水至清则无鱼,也是这个道理;因此江湖中对于不太过的事情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天恨阁和折夏楼合并成为了一个武林门派,折夏变成了其中一个门派了;副阁主季玉玉成为了十二花姬最后存活的一个了,南疆的那位,已经死在山崖的洞穴里面,可是她临死前交的那个徒弟,现如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江南知府大人那日被西域的商客带了舞府里面跳舞,里面其中的一个人跳的胡旋舞特别的出众,知府大人那日便收了好几个美人入宅子,那个宅子是知府大人私置的田产,旁人并不晓得,可是那日夜深,知府大人房里面却发出了惨叫之声。

  因为知府觉得也许会有江湖上的人寻仇,倒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府里面的打手都是在江南一带的江湖小有名气的,那夜听到了知府房里面的一声惨叫,便急忙去救人,可是没想到防区里面出来了一个赤脚的女子,身上一身红装裹挟全身上下,手中却有一把铁扇子,背后反背一剑。

  她长发飘逸,纤纤素手,实是英姿飒爽;眉心之中一点痣,花黄贴面,红唇轻张,说道:“为虎作伥者更为无耻些。”

  那些鼠辈一拥而上倒是显得有些落寞了,那女子手中乱石飞去,力道之强劲可以打碎头骨,如果仔细一看——那些石子并非是地上捡的费石头,仔细看来便是墨玉飞蝗石的暗器。

  那女子看见一人蜷缩在地上说着女侠饶命,然后她刚要挥了挥手想着放了他一马;四周烛火出,她甩手一只袖剑熄灭了烛火,正要好走,可是却听到有阵阵笛声入耳,出门一看,那宅子里面的亭子上倚着一个人,手中玩弄这一把玉笛,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看起容貌俊美,貌比潘安,手中一枚白色棋子;双手提一只笛,笛音飞扬,自知人间无恨无情;那男子中玉笛,以乐为器,以歌为殇,杀人必奏乐声,乃是门规,与亡人不留于痛。

  那男子手中一掷,抵消了那女子飞过来的墨玉飞蝗石,看见有人来救,那人估计也是知道了湖心岛仙人的传闻:“谢谢仙人救命,我到时候去给你祝祷。”便一溜烟儿的没了影去。

  “怎么,逍遥王,你还想让我杀你一次?”

  “这世间早已经没有了逍遥王,没听到吗?那人说我是仙人,红侠女,别来无恙啊!”

  是啊,已经过去了三年了,红妆娘那日和逍遥王落水后二人都没有死,只不过都纷纷逃离了京城,周长安的那条命在京师一战中已经还给了前朝,现如今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倾城公主周长安,只有侠女红妆娘。

  红妆娘脱离了天恨阁的束缚,成为了一个真正自在的大侠游走江湖,虽然上官尚恩已死,可是她待着上官尚恩的扇子,现如今的暗器和毒物已经用的不错了,她从不轻易将剑拔出鞘来,这天底下已然没几个人可以和她一争高下了,但是这女人也没想的开宗立派,只不过是来无影去无踪,干回了杀手的老本行了。

  红妆娘看着依靠在亭子的宋裕,不动声色,夜晚的阵阵微风将自己的头发吹动,思绪回到了二人见面那日,红妆娘背后的剑随内力而动,一道红影闪过,一剑直逼逍遥王宋裕=的封喉之处,逍遥王玉笛转换,可是那红影却反手换了招式,浮力轻点,抬脚屈膝,却无拙力,红影之人,脚尖点剑,只见阿儿并无力已剑撑人,红影用手一挥,脚一横一个跟斗便又跃到了亭子上面。一招飞剑置敌那宋裕退后数步。

  二人在这黑夜中打斗一处,手中剑轻摆便使出了浑身的本领,还是不相上下,红妆娘赤脚飞身立于亭子顶尖处,飘飘然如红衣仙女,手中剑轻轻放下,俯视着逍遥王宋裕,终究还是故人想见。

  “你离我而去多年。”

  “周长安那日已经在沙场上嫁给你了,所以我再无牵挂了。”

  “你忍心不复国?”

  “那场战争不知道死去多少无辜,我也想为自己而活。”

  “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我知道这是你设下的圈套,就是引我上钩。”

  “我听说这三年经常有贪官毙命,可是其妻女尚存,据说江湖之中出现了一个红衣女侠客,可是从不留名,有人说是红妆娘重出江湖,我不知道是不是你。”

  “是,也不是,我去了西域和南疆,又乘船出了海,在海面上杀了倭寇三千人;也许大家只是借用了红妆娘的名号,这样的话以后寻仇便还有人有地方去,至少天恨阁仍旧被你弟弟亲封为天下第一武林门派。”

  “因为你原来杀人从不留活口。我便将这贪官当做礼物送给你,好是不好。”

  “好,也不好。好是这天底下少了一个佞臣,不好是明天便有人挂上了悬赏令。”

  “你不怕他们子孙来杀你?”

  “怕,也不怕。”

  “周长安,你变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也许有人会说我变了,其实我原本就是这样子,我原本就是红妆娘,而不是周长安。我是变了变成了我应该有的样子,不是变成了新的样子,我既然无法再朝堂上救赎百姓,那么便在江湖之中吧!”

  红妆娘飞身而起,那把名为红妆的剑归于身后;宋裕在后面喊着:“你还要丢下我吗?”

  “既然怕丢下,还不赶快赶上来。”

  夜色下,红衣背后的白衣牵起了手,从此之后江湖里面便有了二人,红衣杀人,白衣奏乐,只杀贪官和小人,江南的那座湖心岛,也再也没有过笛声了;天恨阁还是那个天恨阁,朝堂还是那个朝堂,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可是死去的那些人,后世再也没有人记得名字,而江湖中总是有着传说,只不过那是不是红妆娘和逍遥王,也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