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执念
作者:西米西米冻      更新:2022-05-05 23:30      字数:2187
  “今晚,爹爹却是难以入睡了”。

  唐瑛轻叹,她明白,唐修辰这一计对唐轩城而言只有伤害。

  在唐轩城心里,唐修辰无疑是真正失去了性命,而唐修辰与唐婉柔同样是他的孩子,即便他们犯有过错,唐轩城亦是怒其不争罢了,作为父亲,唐轩城自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面临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

  唐修辰在同意假死一事后,便是将自己同唐轩城的父子情谊抛下,亦或者是,他从不觉得唐轩城看重自己,更不觉这样的举动会对唐轩城造成伤害。

  唐瑛不明白,唐修辰何以会认为唐轩城这个父亲并非真心疼爱于他,父母之爱子,虽表现形式不同,可心底的在意绝不会有假,她心中不解,亦不愿去理解唐修辰的感受,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全且是唐修辰自身选择,自是他一步步造就了现下的境地。

  唐修辰的假死本便是欺君,一旦失败,侯府亦会为他牵累,所以唐瑛不会于人前戳破此事,唐修辰依旧会以旁的身份离开天祁国境地,只是处境断不会如柳舒元所计划的那般顺心便是。

  若唐修辰没有返回天祁京都的一天便罢,可他所图本便是以另一个身份重返天祁,所以这场假死定会有着被戳破于人前的一天,待到那时,父子再有相见之日,却不知是何种情境。

  可唐瑛明白,即便唐轩城知晓了假死一计的全部,眼瞧他依旧好生活在这个世间,唐轩城心里亦会少些遗憾,他好好活着,便已是对唐轩城最大的恩赐。

  唐瑛不由得想到那具幼小的身躯,心中忽的一痛,便也不再细想,只起身向着琉璃阁行去,茯苓自紧随其后,待将唐瑛送返琉璃阁后,方着手去办唐瑛吩咐的几件事情。

  彼时,京都牢狱内。

  在场狱医及仵作皆已确认,唐修辰已无生气,确属死亡状态,唐轩城这方业已验看过尸身,肯定身死之人确为唐修辰,他双目生红,只牢牢看着眼前之人。

  尽管唐轩城觉得这场自尽来得过于戏剧化了些,可唐修辰的尸身在前,唐轩城身为其父,瞧见这具逐渐冷去的尸身,已无法将他的死与一些个阴谋算计相联系。

  在唐轩城眼前浮现的是唐修辰自小到大的模样,从他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幼童时的稚嫩单纯,到少年时的明亮洒脱,每一个时期的唐修辰,都清晰无比。

  唐轩城不明白,当初那个稚嫩孩童、那个干净明媚的少年为何会变成现下这个模样,为何会怀揣的那般恶毒的心思对待自己的妹妹,又何以要这般轻视自己的性命。

  一旁的唐舟瞧着唐轩城失魂的模样自是忧心,他不知唐轩城现下在想些什么,却也明白唐修辰的死对唐轩城而言是份重击。

  在自家老爷的心里,对唐修辰这个次子同样寄予了厚望,待他的看重与大公子一般无二,自大公子愤然离开侯府后,老爷待二公子则更为重视,他已经同一个儿子生分,令自己的长子离府外游、不明生死,这般境况下,断不愿再与自己的次子有任何矛盾产生。

  自家老爷同二公子相处端的是小心谨慎,生怕过于亲近惹得二公子生烦,亦怕少有亲近却令其感到疏远,只觉失了看重,旁人瞧不到自家老爷的用心,唐舟常伴其侧却是看得分明。

  这些年来的父子情谊自是真切,老爷从不会将二公子同大公子相比较,更不会因着嫡庶问题而对二公子少上一分关切,然事态发生至今,本质原因乃是二公子过于在意嫡庶之别。

  二公子心存较量,甚至于存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遇事更不问对错,只觉老爷但凡责问他、处罚他,统统是因为他是庶子。

  是因为庶出这个身份,让他次于嫡出的大少爷和大小姐,他从未真正去细想那些受责的时候,自己是否无错?

  想到这里,唐舟不由得轻皱了皱眉头。

  在唐舟的印象里,大小姐自小便同二小姐及二公子更以亲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二人同大小姐的关系再不如以前,他们逐渐同大小姐形成了两相对立的局面,不惜使用些阴谋算计来损害大小姐。

  唐舟不明白,他们二人是自小便如此敌对大小姐,还且是因为一些事端而改变了自己待嫡出的看法,若二公子与二小姐自小便心生敌对,却装出一番情谊深厚的模样,心思便太过深沉了些。

  若是如此,便是云姨娘教导二人的方式有误,当是她这些年来不断传输着错误的观念给二公子与二小姐二人,致使他们二人心中生恨、生怨,再也不复当初的情谊。

  唐舟清楚,他们兄弟姐妹间的关系本不该如此,然而时至如今,任何事情已经无法再改变。

  想到这里,唐舟只叹了一口气,这道叹息为着是自家老爷。

  侯府这场事确是二公子犯了大错,他未顾及自己和大小姐之间的亲情,甚至一心想要毁掉大小姐这一生,这样的过错,放在任何一个父亲的身上,都痛心无比,他待大小姐的恶意无疑重伤着自家老爷,这样的举动,同样让老爷意识到了自己的孩子究竟存有了怎样可怕的心思。

  可他犯再大的过错,亦是唐家的二公子,是老爷的亲子,这点事实是不会变的。

  老爷会失望、会难忍,却不会因此放弃他这个儿子,而他既已犯下大错,便需得为自己的行径负责,依照大理寺所判,反省自身,这并非是老爷厚此薄彼,而是以是非论事,若此刻是大小姐不顾亲情,只为一己私欲谋害于二公子,老爷亦不会随手抹过她的过错。

  如此决议,同样是为了二公子考虑,自是为了避免他再生恶念,步入歧途。

  是非分明,人人都瞧得明白此事的对错,可二公子偏生陷于自己的执念里,他不去深思自己所行所举错在何处,不顾这些行为对侯府有何不利影响,更不理解自己父亲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