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最大的危险
作者:西米西米冻      更新:2022-05-05 23:19      字数:2616
  “是,小姐”,茯苓说罢便退出了房门,出了院中且向着肃风堂的方向径直而去。

  唐瑛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且是托着下巴思索着日后之事。

  唐瑛知晓,唐老太太自身已然没有任何办法来劝解唐轩城,她无法改变唐轩城的心意,现在唯一的指望便是借由唐瑛来全力说服于唐轩城。

  依着唐瑛这些时日的表现,唐老太太自是以为唐瑛会毫无条件地服从于她,会一心以为自己已然全然掌握住了唐瑛。

  然而那些表面上的作态,又如何能作为判断真伪的依据?

  唐老太太自信于自己的判断与识人观事的能力,因此在一开始,她便处于了劣势,唐瑛从来不是唐老太太手中的棋子,更并非真正信服于她。

  唐瑛只会反着唐老太太的心意行事,她自不会为成全唐老太太的心思,反而将唐轩城置于危险之地,而她方才信上所书的内容,亦非是在劝解唐轩城。

  信上所书,只会让唐轩城更为坚定自己的心意,而这便意味着,唐瑛与唐老太太交恶之日亦会就此加快。

  唐瑛想着如今的形势,心中亦是回想起唐老太太前生的举动。

  前生的的这个时候,唐老太太还未曾显露出自己要让唐家参与夺嫡的意图,便是到京都内大多数世家均已定下心意时,唐老太太亦是未能说服唐轩城投身于这夺嫡一事中。

  那时的赵韵已然不在人世,而唐瑛当时亦是被那场火烧毁面容失去记忆,她无才无德亦是懦弱不堪,唐老太太同样以唐瑛为说辞来说服唐轩城,她从唐瑛的处境到那般难以入目的相貌,且告诉唐轩城,唯有让唐瑛成为那高位之人,方不会被旁人笑话嫌弃了去。

  可即便如此,唐轩城亦不曾松动半分,他只说道,那并非唐瑛的归宿,他会为唐瑛寻得个良人,这一生,唐瑛都不会再遇到半分危险,她会就此安乐地度过一生。

  那是唐轩城前生唯一一个违背于唐老太太的决定,侯府本是应该因了唐轩城的拒绝而呈现出一片平静安定之相,却是因了唐瑛属意于萧景焕,而让侯府再次处于刀口之上。

  唐瑛对萧景焕的心意为唐老太太所知,却是让唐老太太对她亲近了许多,而唐老太太更是表露出自己对于唐瑛的赞同。

  那个时候,唐瑛亦是感激于唐老太太,她以为唐老太太是为了她余生的幸福着想,却不想,这份关切与认同,不过是出自唐老太太的私欲。

  因着唐瑛心意已定,唐轩城原先的打算便也化作泡影,唐老太太知晓唐轩城对于唐瑛的在意,便也再次以唐瑛逼迫于唐轩城,而这次,有着唐瑛的意愿在内,唐轩城却难以拒绝。

  唐老太太的逼迫,加之唐瑛的决绝,便让唐轩城不得不为萧景焕奔走,亦是就此一步步迈向死地。

  唐瑛那时,同样是为了萧景焕去往将军府与赵承他们重拾亲情,亦是将赵家拉入了这深渊。

  前生的唐瑛,当是无意间帮助了唐老太太,她的满腔爱意成为了唐老太太加以利用的工具,而这女子初生的情意,亦是将侯府与赵家带向了毁灭的结局。

  这前生的经历,已然表明了皇室由不得任何人从中得益,那个新帝方且是最大的赢家,旁的人不过是他借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无论这新帝先前是如何承诺手下的官臣,在登上帝位后均会变了性质,那生杀大权仍是握在这新帝之手,饶是你有着辅佐效忠之力,亦是免不得日后会因了一个刻意捏造的污名而丧命于此。

  前生的赵家便是这般,而那时的萧景焕是以他一人的行径,来让唐瑛粉碎了心中的认知,更是让唐瑛由此认识到了这样一个残酷的道理。

  那些辅佐于他的功臣自不会消去原有的功绩,但是这功绩,却并非是令那些臣子余生安泰的保障,却有可能成为催命之符。

  萧景焕只需要随口说出欺君罔上通敌叛国之言,原先忠臣有功之人便会在瞬间沦为这个国度的罪人,沦为人人皆是唾弃、皆为不耻的叛贼。

  先前拼尽身家,只为了某一个皇子谋得皇位的世家,只以为这皇子成为新帝之后,自家便会得到长久的安宁,然而事实,却不如他们所愿。

  这个结局,是在他们决定身入这场战争时,便已注定好的,他们与那些皇子名下的幕僚却是有着不同。

  幕僚者本便是以他所辅佐的人为主,他们之间有着知遇之恩有着相伴之情,而那些在夺嫡中站稳立场的世家,却并非是真心崇敬仰慕于所相中的那个皇子,他们少有敬重少有尊崇,全且是看中了这皇子所有的胜算,并以此谋得日后的荣光。

  历史上大多数身处夺嫡之战的世家,不过是在权衡过这官场上的风气后,所定下一个心中料想的新帝,他们用自己满门来赌得这场战争。

  无关赏识无关德行,全且是以这利益权势来作为支撑。

  若是赌赢了,自是会因了这先见之明而得到更多的眷顾,可若是输了,却是意味着满府人的性命皆会葬送在这一场赌注之中。

  那些世家均是知晓这其中的危险性,可他们却不愿意固守于现状,亦是愿意为了更盛的权势而走向这片未知的险境。

  这些个世家均是以这常人的心性来猜测皇室子弟的心思,他们以为自己在夺嫡之争中付出全力,定然是会让这被辅佐的皇子生出感激之意。

  能够将满门的未来押在夺嫡之上的那些官员,除去这赌注输赢之外,却是没有再思索过新帝登位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他们只看到夺嫡时的危机与损失,却不想在这夺嫡之争中最大的危险并不在于此处,却是在于人心的变更,在于这新帝日愈增加的质疑。

  这夺来的帝位不比于先皇命定的新帝人选,饶是那早已选定的新帝亦是极难守住本心,更不论后来的抢夺之人。

  掠夺的一切,均是带有了心虚与不安的因素在内,不受命定的新帝最终均是会成为多疑自负之人,他终此一生,都会担心自己的皇位会被旁人掠夺,亦是会将这样的疑心传于自己的下一代。

  这样的一类人本便是算计之下的衍生物,又如何能让他将这帮佐之事放在心中?

  就像前生的萧景焕一般,他谋划了多年最终得到了这皇位,可是他却从未相信过身旁的任何人。

  萧景焕不相信唐瑛的真心,不相信赵家全无反叛之意,不相信手下的幕僚会永远持有忠心,而他更是因了自己心中的怀疑,而设计谋害了赵府满门的性命,便是对唐瑛所生的太子亦是没有任何真情在内。

  萧景焕相信的唯有他自己,而那夺嫡时的所有人不过都是他为帝之道上必须借助的外物。

  萧景焕不得不借用他们的能力,来帮助自己得到心中想要的位置,而在荣获帝位之后,却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帝位受到任何人的轻视,更加不会眼看着赵家在民间的声望日愈庞大。

  待到他们无用之时,萧景焕断是不必再由着那些人来提醒自己,这皇位是如何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