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您想想，一个采石场，每天就那么几个工人，两三台机器，卖点碎石，能够挣多少钱？采石场估计就是一个幌子！”

  “我也是这么认为，说不定，他家的钱还多着呢！”

  “肯定多着呢，不然怎么给您放高利贷呢？”

  “要不，咱们明天去他家采石场看看，他规模扩大没有？”梁锃亮的二叔突然想去看吕五斤家的采石厂。

  “您去看他家的采石场，为啥呢，叔？”梁锃亮觉得二叔要去人家采石场，有些疑惑，所以，他立马追问二叔梁正道。

  “不为啥。”梁正道朝自己侄儿神秘一笑。

  梁锃亮想，自己叔既然不想说，肯定他的道理，到时候自己自然就知道了。梁锃亮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比别人慢一拍理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务，并非自己不食人间烟火，而是自己大多时间沉浸在书中。

  所以，很多麻花镇的人认为自己读书厉害的背后，也有人说自己是书呆子，自己也知道，很多时候，自己就活在书中人物的美好世界里。

  一个读书人，和麻花镇里的人有些隔膜，甚至和自己家里的亲人也有些隔膜。有时候，梁锃亮觉得自己石头村里人，包括自己二叔说话都是很粗野的。但是，他们粗野有他们粗野的道理，他们活在现实中，自己活在梦中。

  走着，走着，梁锃亮和二叔都没有说话。

  “亮亮，我今晚叫你到我厂里，我是想给你交个底。”梁锃亮的二叔又拉开话茬。

  “您的意思是盘一下库存？”梁锃亮不怎么理解自己叔说的话。

  “所有的账目都跟你交个底。”梁正道苦笑道。

  “喔，好的，叔。”梁锃亮觉得自己二叔这么客气，把偌大的厂交给自己。

  很快，二人到了梁正道的锁业厂。

  “哎，叔，我问您，厂里这么重要的东西为啥不放在自己家里，而是放在厂里呢？”梁锃亮有些不理解自己二叔的一些做法。

  “放家里，免得你婶一天提心吊胆的，干脆放厂里的保险柜安全。”梁正道解释道。

  “喔。”

  然后，梁正道开始当着梁锃亮的面打开保险柜。

  有两大叠人民币，一叠估计五万上下，两叠加在一起，估计有十万左右。保险柜下面是一个大账本。梁锃亮认得，这是入库出库专用的记账本子，和梁锃亮的爹用的记账本子差不多。

  “叔，你这些账务和钱为啥不是会计保管呢？”梁锃亮非常惊奇。

  “嘿嘿，你懂啥，这是我的小金库，亮亮，这事你可别让你婶知道了。”梁正道望着自己的侄儿道。

  “嗯，我不会跟婶说的。”梁锃亮向自己的二叔保证道。

  “以后，你婶问你这些事情，你可千万不要说漏嘴了啊。”梁正道又一次叮嘱道。

  “叔，男人嘛，有点私房钱也是正常的，要点日常开支嘛！”梁锃亮这件事情倒是很理解自己的叔。

  因为，梁锃亮知道，在麻花镇，在石头村历来都是妇女管家里的财务。自己二叔有时候喜欢打点小牌，一个堂堂的厂长，居然没有些打牌的钱，怕人家笑话。所以，藏点私房钱也是在情理之中。

  “亮亮，跟你说实话，办厂就是办一个好看，办一个热闹，除去银行的贷款，除去向私人借的高利贷，除去货物库存，我欠人家的，人家欠我的，收支一抵销，没有几个子儿落自己口袋里的。”梁正道指着账本对自己侄儿说道。

  “不会是大部分厂的实际情况吧？”

  “不是，你爹的厂是赚钱的，他走的是传统的模式，基本上不盲目扩大规模，上新项目，不赊账，不拖款，资金充足，稳打稳扎的那种，绝对不急功近利。”

  “但是，如果真的大的经济危机来临，他也说倒闭就倒闭，毫无例外的。”

  “他不走外贸路线，不会的，你老爹稳得很。”

  “这样，你看看我厂子的账目，你做到心里有数，和我打交道的几个大的客户，我都会和他们讲好，我带你做一段时间，然后慢慢地交到你手里。”

  “行，叔。”梁锃亮也是雄心勃勃，因为，他想做出点成绩让自己爹梁正心看看。

  ······

  一个认真地看起厂里的账目，一个悠闲地靠着沙发抽烟。

  很长一段时间后。

  “今晚你睡里面的床，我睡外面的沙发，我鼾声太大。你婶最讨厌我的鼾声，我睡这厂里办公室已经很久了。”梁正道一指自己办公室里间的房对梁锃亮道。

  “好的，行。”梁锃亮在看账簿，没有细想自己二叔的话。

  梁锃亮认真看每一笔大的财务往来账单，看了很久。然后听见自己二叔想雷声一样的鼾声。

  “呼哧，哼，呼哧，哼！”

  “呼哧，哼，呼哧，哼！”梁正道有节奏地打着他的鼾声。

  梁锃亮小时候听自己老爹说过自己二弟的鼾声，这是梁锃亮第一次跟自己的二叔睡同一个房间。

  “天啦，这谁睡得着啊？”梁锃亮暗自叫苦。

  梁正道跟梁锃亮一样，也是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大汉子，说话嗓门大以为，睡觉喘气也是比较粗的，这鼾声如雷正常得很。

  其实，这账本，梁锃亮也真的看不出一个所以然。看着也有些累了，然后，就进了二叔睡的小卧室。

  里面就是一个小型的宾馆一样，一次性的牙膏牙刷，毛巾，脱鞋，厕所洗澡用品等一应齐全。

  看到自己二叔卧室这些东西，发现二叔还是一个蛮会享受的人。而自己老爹厂里，除了他挨抽点名烟外，其他的倒是很节省的。

  虽然梁锃亮的二叔和自己老爹是亲兄弟，但是，二人做生意，交结朋友，消费观念完全不一样。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梁锃亮二叔就在自己厂门口外面买好别人送来的早餐，几个肉卖饼，蛋卷加豆浆。

  “亮亮，起来洗漱了啊，吃早饭了，吃完咱们去山里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项目可以上马？也顺便看看那吕五斤狗日的山头炸得像什么样子啦！”梁锃亮二叔笑眯眯地说道。

  “嗯，好的。”梁锃亮翻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洗漱。

  等梁锃亮洗漱完毕，梁正道已经在外面吃完早餐。

  “车上吃吧，我开皮卡去。”梁正道把手里的钥匙朝自己侄儿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