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锃亮一句话把气氛突然搞紧张起来。

  “孙儿说得没错，我以前鼻炎好了的，近段时间闻到这带着苦味的气味后，鼻涕莫名其妙地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老太也不看自己的大儿子，不管不顾地说起自己的感受。

  “空气不好，肯定鼻子难受啊，吸到肺里更加不好！”梁锃亮继续跟进，想让自己的爹意识到污染也害了自己家人这一点。

  又是一阵沉默。

  各自啪塔啪塔地吃着菜，喝着闷酒。

  “我是年纪大了，也许是身体下降了，抵抗力不行，你们也别往心里去，过几天就好了。正道，囡囡预产期是什么时候？”老太看到大家不说话了，又开始挑起话题。

  “年初样子要生，我媳妇说的。”梁正道望着自己的娘。

  “那月月一个人在国外，够可怜的，你们放心去吧，我亮亮回来了，没事的。”老太看了一眼梁锃亮。

  “月月姐可以回来生啊！”梁锃亮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问题是你姐不肯回来生啊。”梁锃亮二叔梁正道苦着脸。

  “月月也是，难道外国的月亮真的比咱的圆吗？”梁正心也不管自己二弟的脸色，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因为自己儿子梁锃亮当初出国去学习，就是梁锃亮的堂姐梁月月极力劝说下，梁锃亮的爹才同意的。

  然后，梁锃亮回国后，在厂里推行什么新政，要迁厂址，闹得梁正心烦意乱，一提梁锃亮堂姐梁月月，梁锃亮的爹一肚子怨气，就向这个没回国的侄女撒。

  “哎，我说大哥啊，他们年轻人走出去，有些见识，比我们这一代强啊，你咋能这么说呢？”梁锃亮二叔放下酒瓶，反驳自己大哥的话。

  “你说，他出去，学啥了，有用吗？我看尽是瞎折腾。”梁正心白了一眼梁锃亮。

  “你莫说，他说的有些道理，你看，我们光是看咱们自己的利益，政府真的出面整治周边的污染，你说，你能咋滴？主动搬迁还得一个好位置，迟一点的话，估计以后连厂子地基都不批了，我觉得亮亮的思路可以！交给他未尝不可！”梁正道是一个比较通透的人，他看问题比自己大哥灵活得多。

  “老二，你的意思，你的厂子交给他打理？”梁正心听出了自己二弟的意思。

  “我有这个意思，因为，我只有交给他放心，他们年轻人思路开阔，发展不会比我们差的。”梁正道又夹了一夹菜塞到嘴里，“噗嚓噗嚓”地嚼起来。

  “你交给谁是你的事情，但是，我觉得，你不要带头搬迁，这事啊，缓一步，看看形式再说。什么东西急急忙忙的搬，很多东西要亏本的！”梁正心觉得自己看形势不差，这么多年来，自己没有亏损过，唯一亏的他认为不该送自己的儿子留学。

  “正心，我跟你说啊，你脑子要开化啊，政策这些来了就如同军令，军令如山倒哇，早打算比迟打算强！”老太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眉头紧锁，也劝导他。

  “但是，你们知道，咱们村里，我们这些村委会成员可以决定咱们自己的发展之路，村民谁不听咱们啊？”梁正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底气。

  “村委会，村委会说不定来一次改选啥的，你保证你一直当选？”老二梁正道眼睛盯着自己的大哥问。

  “目前，在麻花镇，咱们老梁家名号不是响当当的？石头村不是咱们说了算？”梁正心信心满满地说道。

  “爹，形式是变化的，每天都是日新月异的，你看，咱们石头村，说不定首先停下来的就是他们的采石厂，因为，那是在毁山败林。”梁锃亮插了一句话。

  “你瞎说，那是他们老吕家和老胡家自古以来的自留山，人家想怎么开发，怎么开发，你管得着人家私有的东西？他买自己家山里的石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梁正心不以为然的说道。

  “但是，虽然是他们的自留山。其实，那也是村集体的山。那是咱们镇里环境的一部分，你山毁掉了，很多方面都影响到了，比如气候啊，地质灾害啊，空气质量啦等等！”梁锃亮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了一些出来。

  梁锃亮看了一眼自己的爹没有做声，于是又道：

  “你比如说，那山开采过度了，一座山卖空了，光是些泥巴，如果发洪水啥的，那些山泥不是随着雨水冲刷到咱们下游，估计到时候奶奶的菜地都要被泥石掩埋，还有，山毁掉了，很多难以预料的东西会跟着来的，这时候是看不见，但是，当你看得见的时候，来不及了！”

  “你真是操那联合国的心干啥，自己管好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梁正心对自己儿子这一套大理论不是很感兴趣。

  “爹，您是村委会的成员，叔也是，以后，很多东西都要正规起来的。我听说啊，以后村干部要村里的村民选举的。”梁锃亮也听胡诗诗说起过这些事情。

  “笑话，村民不选我还能选谁，一年看两场大戏，我年年都捐钱老年协会，他们不选我这样的人，还选谁？”梁正心底气更加足了。

  “您是出钱了，因为您有钱，如果他们都有钱了，他们还会听您的？”梁锃亮反驳道。

  “小子，你还嫩得很，这个江湖还是我们这一批老人的江湖。”梁锃亮老爹越发自豪。

  “说不定吧，当年轻人的腰杆挺直了，他们也要在村里发言了，不光是你们说了算的。”老太半天没有说话，她突然插了一句。

  “奶奶说得没错，如果某一天，有知识的年轻一代人崛起后，他们不但自己发展，还带村里人发展。到了那一天，村民的选票估计就要投给年轻人了。”梁锃亮觉得自己老爹说话太霸气了，心中有些不服气。

  “呵呵，我说小子，除非你有那本事，你就把选票从我们手夺去啊！”这老子也是赌气来了，说话挑衅味道十足。

  “爹，您也莫把话说死，不一定的，您现在还不是党员。锅盖不要盖得太早。”梁锃亮这楞小子，说话也是不顾及自己老爹的面子，脱口而出。

  “臭小子，你老爹和你打一个赌，三年之内，在石头村，在麻花镇，如果你的选票多过我，我的厂你想怎么弄都由你，如果没有我多，对不起，你滚远一点！”梁正心的牛脾气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