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萍轻轻看了上官清一眼，上前一步，“清枫请您将我们老爷的魂魄给我们吧。”

  清枫神色依旧淡淡的，只是看着上官清有些担忧的模样，“无论是上官昊还是沐逸箫，或是说你身边的很多人，都会死。这一切，你不必费心费力地去筹划……”

  “都会死？”上官清却忽然敛了原本淡然的神色，站起了身。

  “沐逸箫的死，不是你可以逆转的，他跟人签了契约，所以你根本无需为他奔走。”清枫的神色淡淡的，“如果说是为了挞拔才逸，你倒是可以走一趟。”

  “契约？”上官清紧紧地蹙着眉头，沐逸箫什么时候跟什么人签了契约，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契约内容也很简单，用他的帝王命换你这一世的安全，他的附加条件是要楚国百年之内政权稳定。只是……他不知道，他除了这辈子的帝王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清枫见上官清疑惑，毫不保留地将沐逸箫的事情托盘而出。

  “什么都没有了……是什么意思？”素萍诧异地看着清枫，这些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沐逸箫竟然为了上官清愿意付出的这么彻底。

  清枫闻言便看了素萍一眼，“什么都没有，就是没有来生，无法转世。在他签下契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走向灭亡。”

  上官清的手紧紧地攥着，鼻尖微微地有些酸。她忽然想起，沐逸箫从小生在皇宫之中，没多久母妃遇害。前几年来，虽然身为唯一的皇子，可因为母妃身份低微而备受冷落。之后便被皇太后收养，更是受尽折磨。

  自从上官清嫁给他之后，很多事情他都捱了过来。上官清又是也在心底暗暗佩服，皇太后筹谋那么久的事情，他竟然也能破解，并且反攻。

  想起那一日她推开御书房的门，沐逸箫衣衫凌乱躺在皇位上看野书的场景，想起他仓皇起身假装自己在批阅奏折，还大言不惭自己国务繁忙的样子。

  想起那一个春日，他从她的发上拿下了残留的花瓣，轻笑着说小清又调皮。

  想起那一夜雨夜，他分明已经感觉出来她潮湿的衣物和异样，可是却心软离开，不忍拆穿她。

  想起他们去江南的路上，两人一同吃早膳的样子，一起在马车内笑闹的样子。

  …………

  想起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到脑子似乎要炸开了一样。

  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那一幕，上官清说他无耻，他认了，说他混蛋，他也认了。

  “你虽是毫无用处，可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坐在的皇位上，让众将士你还活着，他们为之而战的人还活着！”上官清当时的话依旧响在自己的耳边，她缓缓闭上双眼，内心是还以抑止的疼痛。

  “呵……在家国大义之前，你依旧这般所心所欲。也是，你本就不想当帝王，这楚国的生死存亡，又与你何干呢？”上官清用手捂住了脸，当时她说的话，字字锥心。言辞当中的愤恨和失望，看低和厌恶表现地一览无遗。

  哪怕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可是她的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她在想，当时沐逸箫站在身后看着她毫不犹豫地离开，是不是也在心痛。

  她说她对他是无比的失望，可是他用自己的帝王命换得她此生平安。她说他毫无用处不负责任，不堪为帝王，可他心心念念着楚国政权的稳定。

  “小清……”素萍看上官清只是捂着脸一眼不发，有些担心地上前一步。

  叶哲却上前拉了素萍，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素萍咬了咬唇，再没发出什么声音。

  “他还有多久可活？”上官清忽然抬起头，看向清枫。

  清枫神色淡然，轻轻一笑，“他还有多久可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可能改变。”

  一种浓重的无力感席卷了上官清，不可能改变？在她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不可能。

  “因为，他此时一心求死，只有他死了他想要的一切才会实现，他心里很清楚。”

  上官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忽然只见理解了安岳王妃的心情，可怕的不是有人要害他，而是他自己同样是一心求死。

  “上官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与其让他再次醒来，不如直接投胎转世吧。”清枫似乎并不准备给伤感情任何缓和情绪的时间，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冷漠，你不知道上官昊对你念念不忘吗？还是说，你因为当年他有外室还不能原谅他？”

  “我并不怪他，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因为，我不在乎。”清枫嘴角轻轻扬着，看着上官清，目光坦荡。

  上官清双手微微握拳，上官昊这般深情竟只换来清枫一句，她不在乎。

  “我来到这世间的意义，就是生下你。生下你之后，我便可以离开。”

  “你走吧。”上官清轻笑了一声，眼中的泪缓缓地滑下，也不知道是因为沐逸箫还是因为上官昊。

  清枫还想说什么，可看着上官清的模样，觉得多说无益，转身便从房间之内走了出去。

  “老爷的魂魄！”素萍下意识追了一步，对着清枫喊道。

  “让父亲，直接投胎吧。”上官清的声音很轻，但素萍还是听到了。与其让父亲知道关于清枫的真相，还不如让他误以为当年她是因为生气他的不专一离开。清枫的不在乎，对于上官昊才是最为致命的打击。

  素萍闻言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担忧地看着上官清，叶哲已经走出了房间，去送清枫。

  “小清，你没事吧……”素萍看着上官清落泪，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说她不在乎，我替父亲感到无比的心痛。沐逸箫为我付出一切，我却用尽最尖锐最刻薄的言辞对他，素萍，我……”上官清说着便摇了摇头，用手掩住不断滑落眼泪的眼睛，“其实话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我想让他快点离开边云城，让他安全一些，谁知道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