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锋看着对他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栾才华，心内是一阵恶寒。想起这个还在上官府当中做过门客，上官锋很想现在就回家洗地擦墙。

  “你……没事吧？”虽然栾才华神色轻松，可是他嘴角的血迹依旧触目惊心，上官锋不由自主地问道。

  栾才华闻言便含笑看了上官锋一眼，“连粮草都烧不掉，有空关心我，还不如先找个地方死一死。”

  “……”上官锋顿时觉得自己的关心喂了狗。

  “上官公子，与我们同行的人都还没有过来汇合，也没有传来任何信号，只怕已经凶多吉少。素萍那边如何是好？”叶洋也看出了这两个人似乎有点不对付，打断二人开口说道。

  栾才华无论是武功和灵力，都不是上官锋和叶洋所能企及的，栾才华一来对付漠北的这些士兵便轻松了许多。素萍对他们而言此时有些棘手，他们若要返程去救素萍，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可是若不去救，只怕挞拔凛岩回过神来，知道素萍是假扮上官清，只怕就没了活路。

  “我已经去过了，素萍不在那。”栾才华淡淡地睨了上官锋一眼，很快他的眼神一闪，目光郑重地看向了上官锋，“你是来漠北的军营后方的，那正面战场上的上官昊是谁？”

  “就我……父亲啊。”上官锋犹豫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栾才华的脸色沉了沉，“上官清怀有身孕，竟然还上了战场？”

  “……”上官锋还想坚持一下那个人是他爹，可是看着栾才华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再坚持的意义。很快，上官锋也发觉了不对，为什么栾才华这般肯定战场上的人不是上官昊，他是确定了上官昊不可能出战。

  “我父亲出事，跟你有关？”上官锋的目光一冷，死死地盯着栾才华。

  “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栾才华浅浅一笑，对着冲上来的漠北士兵们拍出一掌，那些人顿时倒退了好几步。栾才华的脚步微微一晃，口中一阵腥甜却忍了下来。

  原本应该鲜血淋漓的战场上，此刻竟还没有漠北军营内触目惊心。

  上官清发现挞拔凛岩对素萍下手的时候已经晚了，之前上官清跟灵阁的手下们一再强调，无论她出了什么事情，绝对不能放下结界不管来帮助她。结界的位置是上官清精心布置的，虽然结界无法抵挡漠北投下来的巨石和射下来的箭，可是减缓的力量对于楚国的将士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素萍此时已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上官清却从马上一跃而起，挥手在周围设置了一层障眼法。在楚国的将士们当中，此时上官丞相依旧坐在马上没有动，其实她已经快速到了素萍的身边。

  上官锋去漠北军营的后方，武器携带不方便，上官清便将自己的那把软剑给了上官锋。此时她手中的剑太重，有些不顺手。

  “素萍！不能放弃！”上官清的灵力努力地维持着已经支离破碎的结界，传过去的幻音都已经残破不全。

  素萍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便听到上官清传来的幻音，立刻再次聚集了灵力，抵御着想要穿过结界刺入她身体的箭。

  上官清源源不断地向素萍传去灵力，还不到素萍的面前，她脚下一软便单膝跪在那里，若不是手中的剑只怕她此时已经趴在那了。

  哪怕她此时已经有些脱力，可是她还是没有放弃素萍，目光无比坚定。口中的腥甜味道咽下又升起，再咽下再升起。此时她不但要维持素萍身外的那一层结界，还要维持她周身的障眼法。

  “别这样了，别再坚持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要折在这里，我只是一个人。但是你此刻是楚国将士的精神支柱，你不能倒！”素萍眼眶通红，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对着上官清不断摇头。

  上官清死死地咬着唇，她已经感觉到她的障眼法已经开始虚化，可是不行，她决不能放弃素萍！素萍和她一起长大，她虽生于上官家，但是因为她命格从小漂泊在外，若不是素萍，这些年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过来的。

  此时上官清忽然了然，相处她去对付京郊的女鬼之时，要求素萍亲手杀死自己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上官清的眼眶也微微地红着，她的手宛如千斤重的钢铁，慢慢地滑下。“不行！”上官清轻呼了一声，重新抬起手向前一送，她不能让素萍再因为她出事。

  素萍此刻也已经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维持着上官清周围的障眼法。

  上官清缓缓地闭上眼睛，眼泪随流而下，她坚持不住了。

  “你不会死的。”沐逸箫站在远处看着一切，他脸上全是挣扎和痛苦，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你一定不会死！”

  就在上官清倒下的那一瞬间，上官清只觉得自己身上一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马上。上官清立刻转头看向了素萍的方向，只见素萍此时已经跌入了一个人的怀中，他的长袖一挥，原本冲着素萍的箭顷刻之间就掉落在地上。

  素萍原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可是没有等来预想之中的疼痛，在血腥味之中她意思闻到了很淡很淡却很好闻的青草味。等他睁开眼想上看去的时候，那个人微微低下了头，对着她浅浅一笑。

  明明他整个人都十分瘦弱，可是他为何有这般的力量，只需要一眼，就让素萍觉得安全。那种安全，宛若在母亲的身体之内一般，温暖平静并且安全。

  “没事就好。”栾才华看到素萍睁开眼正看着他，对着素萍淡淡地说道，他嘴角还有擦去血迹时残留的痕迹，此时暗红色的血再次从他的口中溢出。

  栾才华一只手抱着素萍，一只手微抬。风吹起他另一只手的袖子，遮住了他的面容，素萍傻傻地看着他染上血的袖子，雪白的布衣染上的血迹，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