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李春草的眼睛有些酸涩。

  “因为，我爱你。”凤沐白的回答脱口而出，宛如没有经过思考，而是潜意识里神经反射出的最真实的答案。

  抱着怀里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凤沐白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几人，桃花眼微微眯了眯，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

  这份告白，他并不是说给她一个人听。

  他也是在说给他们听。他跟她已经分开了太久太久，颠簸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经不想再让任何人任何事来成为他们感情的阻碍。

  夜未央察觉到了凤沐白投来的目光，他知道他的意思。“凤兄的救命之恩，我夜未央记在心上了。如果以后有需要，凤兄尽管开口，只要我夜未央在一日，定然全力相助。”

  可是凤沐白却摇了摇头：“不，你无需报答我。我救你是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夫妇的搭救与照料，你现在并不欠我们什么。”

  “但是，如果太子真的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不如将你与我娘子的婚约取消掉。这样，我也好带她回赤枭完婚。毕竟她现在已有身孕，这样无名无分的生下孩子，有损清誉。”

  凤沐白的眼神清透霸道，带着不容拒绝。他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夜未央来说，无论是从内心还是尊严，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虽然他可以选择将李春草带回直接完婚，可是，有着这么一个联姻的婚约，对于李春草来说，难免招人非议。

  他想要给她的，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婚礼。

  夜未央一时间没有说话。他的眼帘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内心。

  良久，就在凤沐白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夜未央终于抬起了头，淡淡说道：“我答应你。”

  “恩？”凤沐白微微挑眉，有些讶异。他原以为他至少会考虑几天的。

  “你不用觉得奇怪。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夜未央看了一眼李春草，“就像你说的，她不能这么没名没分的生下孩子。而且，我从来没觉得我输给了你，我只是输给了时间，输给了那个孩子。”

  话到最后，夜未央的眼神里略过一抹深深的不舍。如果，如果他能早点遇到她，那么结局，是不是就会不同……

  话已至此，凤沐白没有再刺激他。同为男人，他大约能体会他此时的心情，这话不过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和尊严。

  输了就是输了，哪来什么如果。

  但是，对于夜未央能答应退婚这件事，凤沐白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凛风峡谷如今已为平地，两国之间再无天堑遮挡，你若愿意，我凤沐白今日愿与你盟约，百年之内，两国安宁，再无纷争。”

  “乐意之至。”这一次，夜未央的回答没有思虑。因为在他答应凤沐白退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这就是结局。

  牺牲他的感情换来的和平结局。

  这样，也好。

  有些不舍，有些留恋。他想再看她一眼，到了最后，却还是强迫自己转过了身。

  “保重，照顾好她。”

  起步，离开，自此，他仍是孑然一人。

  “等一下！”李春草突然喊了一声，从凤沐白的怀里挣脱，朝着夜未央跑了过去。

  这一瞬间，夜未央停下了脚步，眼神里突然闪烁起了希冀与希望；而凤沐白，却悄悄的握紧了双拳。

  听见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夜未央摆出了自己最暖的笑容，然后转了过来。

  她是来留他的么？如果是，那么他可以确信，假如此刻让他用这夜辰为代价，来换取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他似乎也是愿意的。

  只是，她会吗？

  夜未央的眼睛里装满了希望，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期望。然后，这份期望在李春草举起了左手之后，被击了个粉碎。

  “这个镯子，也该还给你了。”她说。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都是他的奢望，她留他，原来是要将这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牵绊解除。

  原来，她对自己，从始至终，从未动情半分。

  看着这个他曾经亲手套在她手腕上的镯子，夜未央最终摇了摇头，“不必了，送人的东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可是……”李春草想说，可是这个镯子意义不同，你该留给你未来的皇后。

  但她的话还没出口便被他打断：“你不用因为这个而有什么顾虑，这个镯子，算作我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不能推辞。”

  说着，夜未央将自己手上的戒指脱了下来，放到了李春草的手心。“这个七彩双环，本就是为有情人所制，只要你们心意相通，便可以保护彼此。当做新婚贺礼，再合适不过，不是吗？”

  夜未央笑的很温柔，这让李春草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初见他的样子，那时的他，慵懒的躺在藤椅之上，一头银发倾泻一地，清冷的不像一个凡间之人。

  这样一个清冷孤傲的灵魂，本就经不起太多的拒绝。

  “好吧，我收下了。”李春草将手中的戒指攥紧，轻声说道：“你多保重。”

  微微颔首。这一次，夜未央终于毫无留恋的转过了身，踏步而去，消失在了这云香坊之中。

  凤沐白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从背后轻轻拥住了李春草：“别想太多。他能放手，是好事。毕竟夜辰被夜辉月这个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如今他一死，夜辰短期内肯定乱作一团。如今他心无杂念，才能将这个烂摊子接下专心整治。”

  知道他是想安慰她，李春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将凤沐白的左手摊开，将那个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如此，你跟我就彻底的栓在了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嗯，定然如你所言。”凤沐白轻声应道。

  ……

  在云香坊内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众人便踏上了回赤枭的路程。

  夜辉月的死讯昨晚便被放了出去，罪名当然是毒杀皇室，意图谋权篡位。整个苏城此刻都在戒严，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一队士兵自街道穿梭而过，不多会，定然能听到某个大官被抓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