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听是得贵人赏识，说的不好听就是什么也不是。

  底下人服不服她还是个未知数，太师一向英明，怎么会做出来这种决定……

  苏牧并不知晓阮灵均的出身，在他眼里阮灵均就得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恰好有些武功傍身，机缘巧合下和钟招来了贺兰山。

  可战争不是儿戏，一个姑娘家家，你真让她带兵打仗，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

  谁能担待得起！

  “她祖上做过将军。”宫铭拍了拍苏牧的肩膀，“本王也不理解太师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不过想来自有她的一番考量，我们照做就好了。”

  宫铭搬出了侯嫮，苏牧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说宫铭是和他一路生死走过来的战友，是他最敬佩的将军，是他可以为其将生命交出去的王爷，那侯嫮则是苏牧敬重的人。

  她为苏牧那些死去的兄弟正名，以一己之力提高武将在天越的地位，更是立下战神碑让后人铭记。

  这份功绩太大，苏牧这辈子也忘不了。

  苏牧点点头，“太师总不会害我们。”说着，低下脑袋笑了起来，

  “属下倒是想着，万一以后不打仗了，去太师底下混混日子呢！”

  “好啊你这个小子！”宫铭一愣，随即拍了下苏牧的脑袋，“本王还站在这里呢你就打起了找下家的主意……”

  …………

  …………

  侯嫮接过面前倒了七八分满的茶，却没有马上喝而是将其放在一旁的桌上。

  “太师，陛下这会儿正在坤宁宫，已经差人去问了。”

  侯嫮眼帘微抬，“这个时辰，似乎并不是去后宫的时间。”

  现在约莫是巳时四刻，依着时间来看是姬辛在紫宸殿接见有事禀告的大臣的日子。

  当然，平日里没什么臣子来，也就是侯嫮会陪着姬辛批阅奏折。

  “方才听说皇后那里出了些事情，陛下就过去了。”

  侯嫮微微颔首，而后响起一件别的事情来，“本太师问你，德治，就是小德子，他是何时被调走的？”

  那宫人一愣，而后低下头声音很轻，“去年太师生辰后没几日就走了。”

  侯嫮眸光一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静默了许久，突然开口，“坤宁宫，本太师可去得？”

  那宫人有些不知所措，抬眼看了看旁人，姬辛身边几个得力的内侍都跟着走了，留在紫宸殿的大多是平日里站着扇风摆灯，最多打扫打扫屋子的宫人。

  “罢了。”侯嫮歇了去坤宁宫的心思，左右她是个前臣，虽是女儿身可到底去了后宫于礼不合。

  这一等就等了小半个时辰。

  期间茶水凉了又被换上热的，雾气氤氲中看不清侯嫮眼底深色。

  “再有这样的事直接叫太医去！朕又不会医术去了能做什么！”

  人未至声先到，姬辛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期间还夹杂着宫人迎合的声音。

  侯嫮扫扫衣袖站起身，低眉顺眼，待到姬辛走进来后行了一个礼，

  “陛下。”

  “朕再也——”姬辛闻言一愣，目光看向侯嫮，“太师。”

  侯嫮微微颔首，跟在姬辛身后。

  “太师来了，等了多久？”姬辛说着一边往左右看了几眼，桌上的茶又凉了，还未添上新的。

  侯嫮眼睫颤了颤，“臣刚到。”

  侯嫮自然不会说自己等了小半个时辰，话说回来，姬辛方才那话的意思是……不知道她来了？

  宫人不是去问了吗？

  侯嫮落座于姬辛下首，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宫人，宫人又将信件递交到姬辛桌上。

  “北漠上位狼主金述身死，新狼主金复抱恙在身，如今还剩二王子金骁以及北漠公主金萱。”侯嫮将信件的内容简要提了一些，殿内的宫人方才已经识趣地退下。

  姬辛将信件看完，“所以我们是要扶持那金萱上位？”

  姬辛说着眉头紧缩，显然有些不悦，却因为顾忌这侯嫮没有直接开口。

  “陛下觉得不妥？”

  “自然。”姬辛将信放在桌上，身子往后一靠，“且不说那金萱是何等人，就是与北漠做交易也是愚蠢至极！”

  “当年赵王……”

  姬辛话没说完，侯嫮眨了下眼睛了然于心。

  当年赵王和北漠做交易惹得天越整整六年战乱生灵不息，如今他们要与金萱交易，在姬辛看来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万一脱手，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有没有想过，金萱不是赵王，我们也不是北漠那等无礼之人！”

  “可万一事情败露，亦或是那金萱单方面撕毁合约……”姬辛眉头紧的能夹住东西，手不断摩挲着龙椅上的花纹，

  “太师，你又有几分把握？”

  “只有七分。”侯嫮不气不恼，声音平淡，面色冷静，“但是陛下，”

  侯嫮轻笑一声，笑声如碎玉投珠，清冽非凡，“臣有十足把握，金萱她闹不起来。”

  “她要是真有那份魄力，当初就不会找我们合作，看似是非常有勇气的一步，实则暴露了她在北漠孤立无援的地位。”

  “一个孤立无援，不得民心的人依靠别的国家的外力当上狼主，陛下，金萱比谁都害怕事情暴露。”

  侯嫮深呼吸一口气，眉眼低垂，“她就是上位了，也还需要我们的帮衬呢。”

  “那为何不干脆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攻打北漠？”姬辛还是有些不赞同，

  “狼主病重，现在掌权的只能是金骁或者金萱，我们先应着金萱，将北漠摸清后直接起兵，不就行了？”

  侯嫮闻言点点头，“陛下所言也有道理，可是打胜仗的把握有多少，一举拿下北漠的把握又有多少？陛下打算将战线拉多久？几个月还是一两年，亦或是要五六年？”

  “若是时间久了，边关的粮草从何而来？武器是否落后了些？边境百姓又该如何安顿？案国如今没什么东西，可难保到时候会使些小动作，天越武将本来就少，陛下又要派谁前往风渡口支援？”

  侯嫮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姬辛，也彻底问灭了姬辛心里的那腔执掌天下的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