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是谁呢
作者:古文友      更新:2022-05-03 01:46      字数:2304
  前厅内,地板湿漉漉的,除了雨水还有黄泥,原本干净的地面不复存在。

  侍女提了茶壶进来在桌上倒好了六杯茶,而后悄悄离开。

  守在前厅内的侍女对视一眼,这六人如此狼狈,看着也不像什么富贵人家功勋出身,怎么大雨天来了候府?

  还说是和太师在城外有约。

  六人中为首的老者背着手,头上的斗笠早已经摘下来了,花白的胡子被雨水打湿凝结成一条一条的模样,看着有些滑稽可笑。

  侯嫮还未走进前厅,就看见了外面的黄泥脚印,眼眸一抬将里面或是穿着蓑衣或者带着斗笠但无一例外浑身狼狈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除了狼狈,这六人还有一处共同的地方。

  是年逾七十的老翁也好,只十岁左右的孩童也好,皆是身姿板正面容清肃。

  侯嫮走了进去,脚步声引了六人注意,步子在为首的老翁面前停下,

  “老先生不若先去梳洗一番,诸事慢慢再议。”

  侯嫮话刚刚说完,那老翁摇摇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人,下一瞬,六人齐刷刷跪了下去。

  侯嫮眉心一跳,步子错一步避开那老翁的跪拜礼,“老先生这是做什么?”

  “越南阮氏阮知在,拜见太师。”

  侯嫮袖袍下的手一紧,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侍女,侍女得了眼色飞快退下。

  弯下腰,侯嫮将跪着的阮知在扶起身,“阮老先生。”

  “阮氏嫡出一脉皆在于此,望太师降罪。”阮知在低着头,旁边其余五人还在跪着。

  “阮老先生,本太师只不过一届微臣,如何降罪?”侯嫮口中虽这样说,面上的态度却比方才要冷淡许多,回身坐在上首,手心濡湿,是沾了阮知在身上的雨水。

  “灵均姑娘倒是脚程快,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回了越南,也让阮老先生到了上京。”侯嫮垂着眉眼,看起来只是随口一说。

  阮知在心里“咯噔”一声,面上苦笑,“过城的文牒皆是按规办理,灵均那丫头有些武艺在身,故此三月不到就回到了越南。”

  侯嫮淡淡一笑,并不对阮知在所说加以怀疑或者肯定,却道:“今日的雨真大,阮老先生要注意身体。”

  阮知在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年岁已老,淋了雨又站在这里,若非旁边有人扶着,怕是下一秒就要摔下去,

  “阮氏自知罪无可恕,只盼望太师能在陛下美言几句,老翁是罪人,只是可怜了这些孩子。”阮知在又跪了下去,重重一叩首,“老翁愿自裁!”

  “爹!”

  “爷爷!”

  “阿公!”

  侯嫮眯着眼,看着下面情深一片,心下却无一丝感动之意。

  若是真想恕罪,为何不去陛下面前跪?为何不直接来候府?

  而是要装神弄鬼在城外等候由得她先开口?

  再说了,他们是日日在城外等着,还是仅仅今天在城外等着?

  侯嫮本以为是有人申冤,现如今看来,是预谋已久才对,就是不知道他们又是怎么会知晓,她今日会出城?

  毕竟只是临时起意,不是吗?

  “来人啊,”侯嫮叫了人进来,阮知在一愣,看向侯嫮的目光里带上了不易被人察觉的羞恼。

  “阮老先生今日淋了雨想必累极,带他们下去沐浴更衣好生招待。”

  侯嫮起身走至阮知在身前,“阮老先生,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明日恰好不必上朝,本太师带阮老先生进宫面圣。”

  侯嫮留了这句话,眼神在另外五人身上一一扫过。

  原看着阮灵均的性子,她还以为阮氏一族都是这样天真可爱,如今再看看阮知在……

  是的了,动了皇权谋逆外戚专制的心思,阮氏老一辈,怎么会是无辜之人?

  侯嫮离开了前厅。

  徒留阮氏六人与几个侍女,侍女将阮氏六人安置在客房以后就关门离开。

  “爹,现在怎么办?”阮仲勉皱着眉头,他面色黝黑,眼底冒着利光,“那丫头没我们想的那么好糊弄。”

  阮知在摇摇头,“若是她真就那么好糊弄,太师一职也当不了这么久。”

  “那……”阮仲勉面色有些慌张,“当初的事情确实是阮氏不道德,可也是先帝违逆诺言在先——”

  “仲勉!”阮知在打断了他的话,“你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懂得祸从口出这句话吗?”

  阮知在英明一世,为阮氏精打细算,便是当初惹了先帝也能带着阮氏一族全身而退,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所生下的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蠢笨不堪!

  为他取名仲勉,便是希望他即便自身天分不高也要勤加学习,后来勉上。仲字是为第二,慧多必伤过智多夭,中庸是最好。

  谁知道养出了这么个蠢货!

  阮氏的故事,与侯嫮说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要再多一些细节。

  比如阮氏嫁了嫡女给先帝做侧妃,可也暗地里给赵王送了几个“阮姑娘”做妾。

  阮氏不单单将宝压在了先帝身上,就是赵王也没有放弃。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不管是那位皇子登基,未来的皇后都要是阮氏女,未来的太子也要是阮氏女所生。

  如此心机深沉……

  叫人害怕啊。

  先帝侧妃之死,确实是一尸两命,只不过不是赐死罢了。

  阮氏族人心机深沉,谁知道养出了一个情种嫡女,知晓家族阴私,听到了父亲那见不得光的计划,两相矛盾之下,就自裁了。

  阮仲勉呼吸重了些,压下心底的恐慌,“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阮氏从前之事,知晓的人并不多,陛下年幼,太师想来也是一知半解,并非没有转寰余地。”阮知在皱着眉,面上沟横胡子花白,眼里却透着精光,

  “你去把天成叫来!”

  阮仲勉先是一愣,而后摇摇头,“爹,天成今年才十岁,他……”

  “当今陛下登基之时才八岁!”阮知在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你今日所见那太师当初也不过是十三入朝廷!”

  阮知在似乎是气着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