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告状呢这是
作者:古文友      更新:2022-05-03 01:46      字数:2328
  侯嫮眼睫颤了颤,将心底的震惊压住。

  旁人觉得这法子吃力不讨好,不省时不省力……

  可是在侯嫮看来,她看见了一个天才,一个在农具改造方面有着深厚天赋的人。

  运水还需要有个人一直在这里踩看起来很愚蠢,可那是因为这架破旧的水车无法自主发力,如果换成工部最新的水车,不需要人力就可以转动……

  这就是省力。

  现在只是将水从河边运到田里,短短一段距离自然看不出来什么,那远一些呢?

  运到城内,甚至于运到百姓家里……

  百姓不必路途遥远地打水,也不必耗时耗力开井,能腾出双手去做事情,拿了桶就可以再厨房接到水。

  侯嫮眼中光芒越来越甚,没忍住轻笑一声,“很好。”

  阿牛原本等着侯嫮的责骂,却在她嘴里听见了一句很好。

  “阿牛是吗?”侯嫮面上带笑,她是真没想到种个番麦还能有此意外之喜,“明日你来找本太师,我带你去个地方。”

  阿牛带呆呆愣愣站在原地,直到侯嫮离开旁边的小孩拉了拉他身上的短打衣角,

  “阿牛叔叔,太师是什么意思呀?”

  阿牛深呼吸一口气,藏着黝黑皮肤下的瞳仁微微放大,映着正午时候的阳光,亮着光,

  他似乎,被夸了?

  他不敢再往下深想。

  做惯了奴仆,卖了死契,他这辈子这条命都不是他自己的。

  他哪里还敢想什么呢?

  侯嫮面上带着笑拿过候府管事手里的伞,撑开遮住了初夏的艳阳,

  “走吧。”

  侯嫮坐上马车回了候府,刚到府上才打算用午膳,侍女就又走进来说户部的大人求见。

  “户部?”侯嫮愣了片刻,户部前阵子的郡县诸事不是刚刚解决完?

  这会儿又出了什么事。

  脑中思绪纷飞,脚下步子却依旧开始往前厅走,“先把午膳撤下去吧。”

  侯嫮到了前厅,来的不止一人,也不止单单户部的人。

  户部尚书白德义,户部侍郎曹一丁,以及兵部侍郎刘思。

  “白大人,曹大人,刘大人。”侯嫮一一问过,招招手让下人去备茶。

  “三位大人来这是……”

  侯嫮坐在首位,身子稍稍前倾,方才从城外回来后重新换了一件衣裳,青碧色的裙摆好似那六月荷田,配着头上的珍珠白玉发钗,端的是清丽可人又不失端庄。

  三人互看一眼,最后是由官位最大的白德义开口,

  “半月前,贺兰山来了封信,直达天子桌案。”

  侯嫮闻言一愣,眼睫颤了颤,心就高高提了起来,“本太师并不知道此事。”

  “许是陛下不曾与太师提起,下官推测那日信件,除了陛下应该也只有臣与曹大人以及兵部尚书贺大人见过。”白德义稍稍低着头,没有直视侯嫮的脸。

  候府下人端了茶水进来,放在众人身侧的桌子上,侯嫮敲了敲桌子,见前厅的下人都离开了,才开口,

  “边关来信,可是为了讨要粮草?”

  下方三人齐齐一愣,曹一丁更是没忍住说:“太师如何得知?”

  侯嫮面上笑容淡了些,并没有解释。

  她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明明已经偷偷让户部送了粮草去贺兰山,从宫铭离开的去年十一月至今,每月一次从未间断,按理来说不该出现粮草不足的情况。

  除非……

  “户部有人私吞?”侯嫮眼一眯,声音就冷了下去,“好大的胆子!”

  话落的瞬间,白德义站起身弯腰一拱手,“太师莫气,户部并无私吞!”

  刘思身姿板正坐着,身旁都茶一口未动,他比之从前瘦了许多,“太师,那封信,是王爷亲笔。”

  侯嫮扭头看向刘思,“当日刘大人似乎并不在。”

  刘思面上笑容淡淡,“那封信陛下气急扔给了贺大人,下官见过一眼,确实是王爷的字迹。”

  侯嫮看着他,刘思唇边是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眸清澈。

  看不出来他有一点恨她。

  侯嫮收回了目光,“那日陛下动了怒,白大人是如何说辞?”

  边关粮草不足,又是由姬辛不甚亲厚的宫铭所上书,狠狠打了当朝天子的脸,侯嫮即便不在,都能想到那日的惊心动魄。

  “下官……”白德义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句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完。

  侯嫮目光移向一旁的曹一丁,曹一丁叹了一口气,“下官与其余二位大人在殿内跪了近两个时辰,陛下去用膳了下官才得以离开。”

  曹一丁这话看似在陈述事实,实则在偷偷给侯嫮上姬辛的眼药。

  侯嫮贵为天子之师,理应教授陛下礼义廉耻,陛下也向来对太师尊敬得很,不说别的,几年前闹得盛大的私自召兵一事,不也是罚俸三年而后轻轻带过吗?

  曹一丁想借侯嫮的手敲打一番姬辛。

  简直可笑!

  曹一丁的话说完,侯嫮还没有什么反应,坐在他身侧的刘思眯着眼看着曹一丁,嘴角勾着讥讽的弧度。

  曹大人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太师和陛下才是一体,陛下会包容太师的不合时宜,太师也不会容许有人去质疑她一手带出来的帝王。

  犯了错,君臣二人背后是什么模样,都轮不到外人来置喙!

  侯嫮袖袍下的指头动了动,眼底罕见地带了一点怒意,面上的笑容却愈发深了些,

  “本太师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侯嫮眼睫颤了颤,伸手端了一旁的茶,茶杯将半张脸掩住,眼帘微垂遮了半个瞳仁。

  曹一丁心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于是试探地又开了口,“陛下年幼,边关滋事重大,也是下官等的罪责。”

  侯嫮只喝着茶,并不开口。

  白德义心里咯噔一声,终于回过味来,看向曹一丁的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刘思倒是一副看热闹模样悠闲得很。

  茶杯被放回桌上,发出小小一声闷响,侯嫮抬了眼看向曹一丁,笑意清浅,“曹大人的话本太师记住了,只是贺兰山一事……诸位大人可想好解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