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放过
作者:爱笑的暹罗      更新:2022-05-01 19:26      字数:2264
  唤出了口,才觉得心里堵塞。

  芹嬷嬷闻声赶来,“太子妃。”

  郁欢:“唐家的人可有递拜帖,何时递的。”

  芹嬷嬷:“昨个半夜,都睡下了,今个寅时又递了封,一直在宫门口等着。”

  “请进来吧,我去书房。”

  郁欢淡淡道,迈步离去。

  书房里。

  信纸公文垒了好高一层,姑娘细细查看着,直到张平保的声音才拉回她的思绪,官官相护互相勾结,不仅分走皇权,还蚕食国库,林弈孚此人真正的意图,可能无人知晓,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也分不清真假。

  唐昀跪着,原来的那份圆润不复,越发消瘦和苍老了,他明白世道险恶,知晓有钱能使鬼推磨,但他那时不知道在这些掌权者手里,人命和钱财有多不值一提。

  “太子妃,我求您,放过我儿。”

  “求您,我只有他一个儿子。”

  郁欢叹了声气,“听说你布庄的生意红火,卖出天家都有求无供,让他多活了这么些时日,让唐家仰我鼻息而活,你的价值,我的回报,不亏的。”

  她又继续说着,边说还拿着手里的公文比划着,越来越高,“你的父亲唐风也会升官,慢慢的,慢慢的走到高处,风光无限,大好前程。”

  唐昀泣不成声,“可是从一开始,我们的交易就只有,您护着我儿,我为您驱使。那些死物,比不过我儿啊。”

  “啊。世事无常,兜兜转转。”

  郁欢悠悠起身,把这本刚看完的公文放好,嗓音极致清冽,听着便觉是个冰山美人,语气平淡,时而有几分调笑,像在讲戏文般,“你儿早该死了,唐蓁蓁入了宫,过得多不快活,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这些惨象,都是谁的功劳,自作孽罢了。”

  她不和他们博弈了,只和林家博,便是伤了佟府尹的心也无妨,唐风走得越高,林家被撕咬下来的肉便更多。

  “我求您,放过我儿,我可以替他去死。”

  唐昀眼含热泪,他没有怨恨和后悔,只有无助,深深的无助,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老爷子官运亨通又如何,都是上面人赏的,弱小才是原罪,他跪了下来,郑重磕了个头,啜泣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求您放过他吧,若要一命,可以取我的。”

  郁欢低眸瞧着他,没有任何动作,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嗓音轻飘飘的,“林家打的是你儿子,不是你,你的命没有价值。唐昀,何必苦苦相求呢。”

  她在想什么呢,想那些血脉亲情,她所见的每一个有子女的人,都是拿命护着子女,宁肯自己无活路,也要子女好好活着。

  “我为您做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唐昀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她,“世间事有那么多解决办法,一定要如此吗。”

  张平保在一旁默不作声,看得惊心,跟着这位和跟着林弈孚都没差,他们要用便用,想丢弃便丢弃,都是一样的狠心,虽作盟友,其实还不是一颗无甚重要的棋子。

  “既是给了称号,有了孕,也该叫作嬅修仪,而不是唐修仪。”

  郁欢别开眼,目光落在随风飘零的枝桠上,细长又脆弱,易折,“唐家承了她的福,不能拖了后腿。”

  借以死缠烂打的蠢作风拖一番林家,也让陛下少些疑心,把从前的恩宠再争回来,就像入宫前所说的那样,陛下绝不会把太多心思放在一个母家庞大的人身上。

  “便是如此,难道您不会觉得亏欠唐家太多了吗?便是蓁蓁恨飞儿,那也是家里的事,她若想报那时的仇,我儿随她处置。可您这分明是不把唐家满门当人啊。”

  唐昀听得明白,一朝入局,早想到有这一天,可这样的差别对待,如何不埋怨,瞧瞧张平保,始作俑者明明是张玄,却作壁上观毫发无损,唐家鞍前马后,不得丝毫好。

  此话一出,张平保的呼吸都紧了。

  却见郁欢垂着眼眸,问道:“那你有何上策。”

  唐风调离吏部,便作不得尹信文的替死鬼了,能用的只剩下这些人命,一命一权,用得,她捧人上位,自然不会不要回报。

  沉默寂静,便是那风袭树的响声也像那哀声,凄凄惨惨。

  适时,一阵脚步声穿过回廊,轻轻叩响房门,守在院门的侍卫禀告着,“钦天监监副伍冥请见太子妃。”

  郁欢悠悠走近唐昀,扶他起身,“回来时,我想听见答案。”

  说罢,她推门而出,芹嬷嬷在院门口等候着,见她来忙去搀扶她,扶住了边走边道:“说是想看看那纪青,但殿里事宜还得经由您的允许。”

  管束下人这些事她能决断,这些求见,她可就没那个权限了。

  “事情传出去了?”郁欢微微拧眉,“记是说了要过几日再报给皇贵妃,倒是嘴快,我的吩咐一点也不听。”

  “没有没有,只是单纯想见见那姑娘。”芹嬷嬷忙摇头,解释道:“只是罚了那么多人,还不知怎么给内务府那边回禀,那边也等着消息记录。”

  郁欢微拧着的眉舒展开来,呼出一口冷气,淡淡道:“便作冲撞了我和郁弘,把一些私事传开了来。”

  芹嬷嬷一惊,“这怎么使得。”

  “火里添把柴的事,那些说东宫不好的,皆以我作理由,莫去惊扰了殿下。”郁欢满眼无所谓,脚下的步伐也极为轻快,“下去吧,带纪青过来。”

  话音毕,人也站在了屋门口,一个光头男子端坐在椅子上,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和尚,只是他着官服,是个还了俗的和尚,听到动静,他起身见礼。

  郁欢颔首,好奇地瞧了眼他,“记得你还俗也有些年岁了。”

  伍冥没有阿谀奉承,得了她的应允又坐了下去,低声道:“心在佛门,世事未了。”

  “在监里本是个闲差,如今也算是一步登天了,未了的世事,莫不是唇齿相交引天相之话,再博一个机会。”郁欢接过婢女奉来的茶,轻吹着,笑问道:“可是佛说了些什么,那位纪青姑娘,当真是清河公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