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共谋
作者:爱笑的暹罗      更新:2022-05-01 19:26      字数:2353
  暮色已临。

  宫门口,穿着粗布的姑娘蹲在墙角。

  郁欢伸出手想扶着下马车,却是空荡荡的,原来阿桑和初夏都已经不在了,又只有她一人。

  “太子妃。”那姑娘莽撞冲动,不知礼数,“见过太子妃。”

  不远处,苏公公正朝着这里缓缓走近。

  郁欢蹙眉,“大理寺的仵作,呆在这里作何,更深露重,小心暗里吃人的鬼。”

  “还没来得及介绍,我叫纪青。”姑娘伸出手,也不知是何意,“也许我能帮你。”

  天空中似乎有股莫名的有色的气息滑过,转瞬即逝。

  沉默。

  “见过太子妃。”苏公公谄笑着走近,到了那姑娘面前便没这么谄媚了,只是神情淡淡的,“陛下邀您御书房叙事,还有纪青姑娘,陛下想见见你。”

  郁欢敛眸,问道:“殿下呢。”

  “昨个夜里受了风寒,也没个说法,今个回来便乏力至极,太医开过药了,已服药睡下了。”苏公公答道:“您腿脚不便,请。”

  一旁是轿撵,郁欢缓缓走了去,坐下,笑问道:“太后若问责,我岂不是欺君了。”

  纪青跟在轿撵旁走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当然也再好好听着他们的谈话。

  苏公公笑,“您总爱开玩笑,那郁弘四肢废了都能活蹦乱跳,这身体上的病症谁说得准呢。”

  此时,芹嬷嬷出声叫停轿撵,回禀道:“郁弘闹着要求见,郁老太太于心不忍带他入了宫,他跪在承恩殿不起,这事...”

  “终归是我的父亲,有些误会还是需要解开的,好好接待。”

  郁欢手指轻叩着左侧的扶木,又道:“殿下休息了,引到偏院,莫惊扰了他。”

  芹嬷嬷:“是。”

  轿撵又开始徐徐前进,苏公公想起了些什么,忙说道:“游姑娘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可惜那张脸,无法不留痕。”

  “都是苦命人,花开了,便留不住了。”

  郁欢淡淡道,阖上眼。

  这时,纪青出声道:“我能一试,或能让伤疤不复。”

  沉默。

  她就像个空气人局外人。

  苏公公:“今日之事传遍了,连带着敦亲王也受了责罚,恐是把自身置于漩涡中心了,您当万事小心。”

  郁欢抬眸,“慢慢耗,只有同归于尽。搏一搏,才知鹿死谁手。”

  “奴才,不懂。”

  轿撵平稳落地,郁欢瞥了苏公公一眼,轻声道:“如今的背叛成了常态,君子之义再不复,世风日下,真是恶心透顶。”

  御书房。

  陛下正批着折子,事情接踵而至,有好有坏。

  他没先看郁欢,而是看着纪青,喃喃道:“像,像极了。昀溪,你瞧瞧,多像啊。”

  昀溪是首领太监,近身伺候陛下,在王府时便已是心腹,感叹道:“过去了这么多年,清河公主仙逝,今又再见那风华正茂之时之容貌,奴才哑然。”

  陛下:“记是修远幼时她还曾抱过他,今时便歇在东宫吧,此时人非是彼时人,却也足够让人念起那时的时光。”

  昀公公忙点头,把人带了出去,“纪姑娘请。”

  适时,御书房只剩下两人。

  一人坐着,一人立着,谁也没在谁的气场之下退缩。

  陛下沉着道:“是拔了爪牙,但还是太冲动了,无以成大事,人心善变,顶上来的,也能为他人笼络。”

  “臣明白。”

  郁欢敛眸,“世家的权当削,寒门应有出头之日,翰林书院的成绩并不能成才之名,唯科举之贤能,可用。”

  陛下:“时间,掌控不了。”

  郁欢:“陛下等得,臣必尽心竭力,只是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陛下:“不当问,便别问了。”

  郁欢尴尬地捻了捻指尖,道:“那道遗诏,究竟写了什么?”

  “郁欢。”

  陛下唤了声,没有应答,只是那双眼里多了些情绪。

  “高阳的女儿,高霖,已在臣手中。”郁欢道,“臣以为,陛下可以退为进,忍那一时风波,引出藏在暗里的人,而后,斩草除根。”

  默。

  半晌,陛下长叹一声,“那是道空诏,便是撤了朕,无非民心惶惶国无君主,朕斩尽手足,再没有名正言顺的,朕不能退让。”

  郁欢:“毁掉。”

  陛下:“不知所踪。”

  “臣斗胆猜测,申盼还活着。”郁欢半跪着,郑重道:“再给臣一些时日,秋猎之后,臣定能与林家制衡,至于那位,陛下,可肯陪臣赌一把?”

  “哈哈哈哈。”

  陛下大笑,“朕以为你会徐徐图之,看今日那些文书,可见你一直都在积累证据,如今,倒不像你的作风了。”

  “陛下尽信我罢。”郁欢垂首,“臣此一生,只求身边人圆满,不求任何名利,既为棋子,必将军而归。”

  陛下提笔,在罗纹纸上书下一个掣字,笑道:“那朕便再陪你赌一把。”

  “谢主隆恩,臣告退。”

  郁欢起身,朝外离去,她时而抬头看着乌漆嘛黑的夜空,乌云遮住了月亮,这条路格外地黑。

  东宫。

  顾修远早已睡下,郁欢卧在软榻上,想唤声阿桑,说这茶凉了,最终止于喉咙,把这凉茶饮尽,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竹筒,她打开。

  ——狼主儿,你犯事了,后日丑时,京郊见。

  就着烛火,郁欢销毁了这封信,竹筒也燃了起来,待尽了,被丢在净手的水盆里,染黑了这份干净。

  她不禁发呆。

  宣佩玖,你说换条路重新开始,当真行得通吗?

  自今日起,不少人开始往郁家送礼,礼不敢送往东宫,便到郁氏表态度,郁府照单全收,却没给任何允诺。

  或许,她也该兑现她的承诺了。

  门叩轻拍着门,芹嬷嬷唤道:“太子妃,郁弘仍在等您。”

  姑娘起身,抽掉发髻的玉簪,那条发带也随之落下,青丝随意地散落在肩后,足达后腰,有一种慵懒的美感,四处的灯火还亮着。

  堂厅里,桌案铺着笔墨纸砚,郁弘哆嗦着手不停书写着,只是他跪着,毫无姿态可言,那字迹丑陋,唯有嫣然二字写得格外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