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眼瞎
作者:爱笑的暹罗      更新:2022-05-01 19:24      字数:2276
  “才来几天,便得意忘形了。”郁欢走近他,双手撑着桌子,俯视着他,“你似乎也忘了,你是怎么进的吏部,狗最为忠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似乎啃了别人给的骨头。”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您都不肯给我,当时又何谈让我入郁氏的门。”张灵明别开眼,把笔放在笔山上,“得意忘形,您真是抬举我了。”

  那笔放了两次才放好,他慌了。

  郁欢眯了眯眼,站直了身体,“着急忙慌的换了一批平民来吏部后勤,这不像你的作风。”

  当时尹信文在郁府夸赞张灵明时,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这才几天,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交集也密了些。

  张灵明道:“一些琐事罢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郁欢莞尔一笑,“以我的名义接近尹尚书,又以尹尚书的名义在吏部如鱼得水,太没问题了。”

  张灵明:“还得感谢您肯托举我。”

  “莫名得了个郡主身份,听闻是多亏了尹尚书,你作为郁家门客,在吏部留不得了,私下勾结,这可是顶大帽子。”郁欢故作思索,“去张通判那里吧,想办法取而代之,这一步,可就省了太多事了。”

  他不对劲,很不对劲,若是把他留在吏部,一直打着尚书旗号招摇,尹信文迟早因他出事。

  张灵明整理着卷宗,“郁小姐这是想把我弃了吗?尹家和燕家同郁家的关系,世人心里门清,这私下勾结的帽子扣不下来。”

  郁欢勾唇,“张灵明,你露出破绽了,我虽不知道你究竟是哪里派来的人,但记得告诉你背后的人,别想着动尹家,我不是什么圣人,算计不过的话,我只会选择...”

  她手横在脖子上比划一番,是杀的意思。

  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一旦急于成功,便容易露出马脚。

  “我是郁家门客,是你的人,你忘了?”张灵明镇定道:“郁小姐,你想反悔,不用找这么卑劣的借口,你容不下我,我走便是。”

  “让我猜猜,你一走,便会散出消息,郁家招揽门客一事必受阻碍。”郁欢歪头瞧着他,“要我给你指明吗?你没有应有的仁慈,确实是我看中你的一点,但也是最容易招来怀疑的一点,若真是对我忠诚,便不会暗度陈仓,你进吏部都以为你是受了尚书赏识,与郁家毫无关联,你不是我的暗棋,你摇身一变成了尹家的棋。后勤无关紧要,你却要换了,你不该有这份怜悯的,张灵明,你的性格转变太快了,尹尚书对你是赞不绝口呐。”

  她是生生给尹家塞了一只恶狼进去,她来此本来是想替他打点,让他再升的快些,以后可以在暗里多帮帮燕诚贞,可是侍卫的阻拦,尹信文对他的完全不设防,让她起了疑心。

  作为郁家的门客,他进了吏部却丝毫不提郁家,尹尚书却因为是她给的人而对他多有赏识,他着急于打破尹信文对他的防备,疏忽了这些细节。

  张灵明颔首,低声道:“郁小姐,整个京都的人都低估了您,我不是谁的人,我只是你杀的那个教书先生沈云旗的亲弟弟。”

  他眼里满是仇恨,这样一来,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郁欢瞧着他,“沈云旗,没有弟弟,而他,也不是我杀的。你的谎言太低级了,我给你一条活路,便当你是沈云旗的亲弟弟,我等着你的报复。”

  说罢,抬脚离去。

  在这上流世家的角斗场,没有支撑,怀才不遇是常态,一个普通人想要爬上来,难如登天,他如果爬上去了,他背后的人,将全是她的敌人。

  这颗棋子,怎么用,都有意义。

  郁欢摩挲着指腹,慢慢朝外走着,尹信文在前方等她同行,“尹大人。”

  “怎么,心情不好?”尹信文和她并肩走着,“来时便见你脸上的泪迹,你这丫头,整天都在愁些什么。”

  郁欢牵强地扯出一抹笑意,“是我的错,差些害了你,那张灵明是别人借我之手塞来吏部想要拉你下水的棋子。”

  尹信文挑眉,笑呵呵道:“真不错,才女之名实至名归。”

  郁欢惊讶,“您早知道了?”

  “我一直觉得你有眼疾,所以什么都留意了些。”尹信文还是对她先后喜欢的两个人很不满意,“无名之辈,我何须那么在意,还特意夸赞,丫头长大了就是便聪明了,所以我说,招揽门客这一事你还是少参与,让郁宽去办,他不是个愚笨的,他肯回来,是为了郁老太也是为了你,你们都想郁家好,他不会不尽心的。”

  郁欢嘴角抽了抽,“我眼观八方,哪里瞎了。”

  不过心里却是赞叹的,“和您这老狐狸比,我这些真是算不得什么,果然阅历还是很重要的,大人,我会不会是您的拖累啊。”

  她始终没忘记,重权在握之时,那个风雪天,仍需要这个两鬓霜白的男人来替她谢罪天下,即使重权在握,却还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尹信文满目慈爱,“有你是郁氏的福气,郁掣的离去却让你受尽了委屈,我只想着,你能平安,到了我这个年岁,身居高位多年,已是没多大所求了。拖累,被你拖累也不错,至少证明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郁欢垂眸,世间哪有人是真铁石心肠,原她也不是例外,“大人,我会尽力的,我想有资本站在你身旁,平安...我也望您平安。”

  她是个怎样的人,她也不清楚,只记得那人的评价,始终是披着兽皮的人,前世的那人信她,尤她信他尊他那般,信着。

  尹信文低笑,瞥见她手腕的古朴玉镯,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底掠过一抹苦涩,终是什么也没说,“这镯子衬你,时时戴着,玉是有灵的。”

  郁欢抬手瞅着,“您何时开始迷信了,这死物有灵吗?那我多寻些好玉给您送去。”

  “笨丫头。”

  两人走下台阶,马车前,尹信文叮嘱道:“你如今风头太盛,要懂得遮掩锋芒,免得有些腌臜事落在你身上,郁氏还站得稳,有时间出去走走吧。”

  “是,谢大人提点,郁欢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