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礼开了个不靠谱的脑洞后仔细一想，不大可能。洛阳若是被“流贼”攻陷，必然天下震动。须水镇离得又不远，没道理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赵守礼死活想不通大顺军为啥会跑到这边来。

  毕竟之前从衙门传来的消息是短毛贼被明军包围在怀庆了，朝廷剿灭流寇指日可待。

  那说法糊弄一下小民还行，赵守礼这种和大顺军做买卖的信他个鬼。

  随着后面骑队逐次抵达，他们全在须水镇暂停修整，乡民们眼看对方并不祸害地方，也就不害怕了。

  刚开始赵守礼正要遣家仆出去打听一下，胡逸登门拜访。他让赵财主准备马匹、粮草、饭食，按市价照付银子。

  老赵心说我哪还敢要银子，能保住家当不被抄就满意了，白送几匹马没啥大不了。你们八十来人撑死又能吃多少？

  当胡逸说后面还有三千骑兵，赵守礼惊的目瞪口呆。这可白送不起了……

  全河南都没有三千骑兵。短毛好大的手笔，这绝对是要干一票大买卖了。

  短毛干不干啥的，胡逸也没必要跟老赵讲，只让他妥善做些后勤工作就行了。

  交待完事情，胡逸只留下一甲十二人在须水镇看守，他自己带队又匆匆离开了。

  等王高带着一哨人马赶来，那十二人才去追赶胡队长。

  王高也没多停驻，留下一支小队后再次启程狂奔。

  随后辛思忠、赵忠心、蒙力克又带着队伍陆续到达。

  只有蒙力克留了下来，他要在须水镇驻扎五六天，把这里做为中转站。另外还会派三队人马去包围二十多里外的郑洲。

  李自成只在须水镇吃了顿便饭，到赵守礼家里聊了两句，看了眼大槐树，换过马后再次摸黑上路。

  一口气又狂奔八十里路，过了郑洲到达中牟才停下休息。

  此时的郑洲也算个大城市，比县的地位高一些，隶属于开封府。

  不过也只是个土城而已，要到崇祯十二年才会给城墙包砖。然并卵，没两年就被李自成攻破了。

  中原地区除了洛阳北的孟津、孟县黄河渡口外，郑洲北是另一处重要渡口，其道路等级和重要程度都要高于开封北的渡口。

  郑洲还是大明两条重要驿路的交汇处。

  所以，它受到大顺军的特殊照顾，蒙力克安排两百多骑截断了郑洲交通。

  李自成没有停留，一口气直接冲到了忠牟县。

  “牟山，在县治北五里，高十余丈，延数十里，上建牟山庙，县之得名于此。”

  牟山乃是东汉献帝建安五年，曹操和袁绍进行官渡之战时的诸多防御工事之一。

  后来花园口决堤，给牟山带来了灭顶之灾。加之那几年洪水频仍，牟山在天灾人祸的双重影响下便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李自成到达忠牟时，王高、辛思忠、赵忠心、蒙力克几人都在。

  大统领一来，只修整了几个时辰的辛思忠、赵忠心、蒙力克随即再次出发。只留王高一哨人马守在当地。

  李自成今天总共狂奔了两百多里路。

  第二天一大早，天光蒙蒙亮，大统领再次上路。

  半途换了两次马，过开封、陈留，飞驰一百五十里，晌午前抵达杞县。

  到这里就剩下了赵忠心一队。辛思忠、蒙力克两队已经去开封、朱仙镇等地溜达发财去了。

  杞县流年不利。

  前知县宋玫因为政声不错，刚被擢吏科给事中，今天要和新任知县黎玉田交接。

  县里收拾的焕然一新，只等黎知县到任。

  没想到他们先等来了意外。

  赵忠心本来悄无声息的驻扎在城外，大清早杞县刚打开城门，小赵趁机一个冲锋就杀了进去。

  县城居三丘之上，扼险居中，桃陵（今陶陵）东延，睢、汴（今称惠济河）北绕，涣水（今小蒋河）迳城南，铁里（今铁底河）行其西，当梁（开封）宋（商丘）冲要，为郑（郑州）汴（开封）东屏。

  杞县的地位挺重要，所以大明河南布政使分司、按察使分司、开封行府、分守大梁道等衙门均驻此。

  然而它现在还是一个城高1丈5尺的土围子。万历中有个知县本来想修砖城，因为需要银子一万六千多两，凑不齐，所以作罢。

  “杞人忧天”后继无人啊！

  要到崇祯八年农民起义军围城后他们才害怕了，赶忙开工修城。然后很快也被攻破了。

  今天一大早，杞县人在迷迷糊糊中，城池就被占领了。

  赵忠心已经安排完各队把守城门好半天了，宋知县和其他衙门官员们才得到信。

  而且宋知县还以为是哪一支明军过来了，急忙穿戴整齐前来拜访军爷。他要看看对方胃口大不大，好不好打发。

  结果……

  “什么？你，你们是大顺军？大顺军？哪个大顺军？”

  “怀庆府的大顺军！”

  “军爷说笑了，不要逗……啊？不会真是那股流流流流……”

  得到肯定答复后，宋知县瞬间感到天旋地转。

  这没有道理啊！

  然而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宋知县骤燃遇到这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火急火燎的跑回了衙门。临跑之前他居然还跟赵忠心说了两句客气话。

  宋知县等人商议对策不提，新任知县黎玉田施施然而来。

  他昨晚在陈留驿站安歇，今早快马加鞭，迫不及待的跑来接任知县。

  老黎看到城门口的大顺兵威武雄壮，还夸了几句，等他开口让兵们去县衙报信……

  大顺兵说：“老爷，您还是自己过去吧，俺要守门，没空。”

  “混账东西……”

  黎知县那个气啊，叽叽歪歪一通甩袖进城。

  大顺兵们只笑呵呵的也没搭理他。

  赵忠心只看守住几座城门就完事了，大顺兵们没在四处乱窜。所以城里绝大多数居民还不清楚发生了变故。

  只有县衙里面聚了一大堆人，他们还在商量怎么驱逐“流贼”，都快两个时辰了也没拿出什么好主意。

  其实他们更奇怪的是那队“流贼”是真是假，来此何意？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但又没胆去跟对方打招呼。

  宋知县也不敢再出去了。

  当然了，杞县里面还是有人知道大顺军的。而且还算是个老熟人。

  那时清化武林大会，短毛邀斗众好汉，并把他们一一放倒。十八岁的李岩站着如喽啰。

  如今李岩正好在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