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坐满了人。

  为首的不是卫八太爷。

  虽然这里是卫八太爷的地盘，但为首的不是卫八太爷，任何人都看得出卫八太爷是以南海娘子马首是瞻的。

  那眼神以及动作中的讨好之意已经一点也不掩饰了。

  保定府的卫八太爷在江湖上都是一个了不得人物，虽然卫八太爷未必名震江湖，但也是一方枭雄霸主，昔年威震江湖的中原八杰，如今活下来的，也只有卫八太爷一人而已。

  按照道理来说，这么一大把年纪的卫八太爷实在不应当对南海娘子这样恭敬。

  南海娘子虽然是魔教三大公主之首，虽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可卫八太爷也没有必要这么讨好，即便白小楼，卫八太爷也不必看其脸色。

  可为什么卫八太爷会变成这种模样呢？

  除了卫八太爷，南海娘子以外，屋内还有六个人。

  其中有三个都是卫八太爷带来的人，气势最为雄壮的事童铜山，他也是卫八太爷坐下十三太保之一，不过他和冯六不一样。

  童铜山多年之前就在卫八太爷的支持之下，成为一城帮会的龙头，是个已早刀口舔血，见识过江湖残酷的人物。

  这一趟卫八太爷要来长安城，童铜山便随着卫八太爷来了。

  第二个是个披着貂裘，面无血色的青年。

  这人叫辛四，也是卫八太爷坐下十三太保之一。

  身为卫八太爷的弟子，也是十三太保之一，辛四自然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事实上他的剑法造诣极高。

  他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物，除了卫八太爷以外，对世上大部分人都不放在眼中。

  除此之外第三个人便是韩贞。

  韩贞不是卫八太爷坐下十三太保，但韩贞在卫八太爷一系人马中的地位很高，是卫八太爷的智囊。

  虽然韩贞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智囊，可他的确是。

  三人虽然坐在梨花椅子上，但还是对卫八太爷毕恭毕敬。

  除开他们三人以外，还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可以说是老熟人了！

  ——萧十一郎、丁宁、花错。

  他们三人坐在花厅的另一侧。

  他们的神情或多或少有些古怪，有些惊讶，目光落在卫八太爷的时候，神情更有些复杂。

  不过当楚天进屋的时候，他们神情就更加复杂了。

  啪的一声，南海娘子一巴掌将二十两银子的楠木桌子击碎，随后更将一个茶杯狠狠砸向楚天，面色煞白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卫八太爷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一瞬间卫八太爷暴露起来，简直如杀神下凡，面如寒霜，杀气逼人。

  他挥了挥手。

  这一挥手就很要命了。

  因为这一挥手，冯六、童铜山、辛四、韩贞都起身了。

  大厅立刻杀气腾腾。

  卫八太爷道：“要不要杀了这家伙。”

  他杀气逼人，可对南海娘子说话的时候，却非常温柔。

  可南海娘子以狠狠瞪了卫八太爷一眼做出回应。

  卫八太爷的杀气消失不见，讪讪一笑，向后退去。

  屋中的杀气也一下子淡了下来。

  这个时候楚天才慢慢道：“其实我一直在思忖一件事。”

  南海娘子明白楚天是个不会说废话的人，每一句话没一个字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蕴含了深意，因此她虽然有些恼怒，但还是问道：“你思忖什么？”

  楚天淡淡道：“我一直在思忖南海娘子是不是南海娘子？”

  南海娘子笑了起来，瞪着楚天道：“你怀疑我不是南海娘子？”

  楚天笑了起来，道：“你当然是南海娘子，白小楼的眼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

  楚天微笑道：“我的意思是南海娘子是不是四十年前那个就已威震了江湖的南海娘子？”

  楚天对南海娘子眨了眨眼，道：“你的年纪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六十左右的老妇人。”

  南海娘子忽然撕掉了脸上的面容，露出了一张苍老的容颜，道：“那现在呢？”

  南海娘子此刻虽然是个苍老的老人，可模样却依稀可以看得出先前的模样。

  可楚天却一点也不惊讶，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易容术独步天下，极少有人比得上，不过我知道这不是你原本的样子。”

  南海娘子笑道：‘你没有看过我的真容，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原本的样子呢？’

  楚天淡淡道：“因为你身上的那股气质，拥有这股气质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历经世事沧桑的老人，你的年纪最多不超过三十五岁。”

  南海娘子笑了起来，盯着楚天道：“我的样貌千变万化，气质也千变万化，你能看得出？”

  楚天微笑道：‘你的易容术的确高明，但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南海娘子四十多年前就已成名于江湖，因此你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那股气质，证明你绝不是昔年那位威震江湖的南海娘子。’

  南海娘子冷冷一笑，任何人都看得出南海娘子的不屑与轻蔑。

  楚天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但先前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可见到卫八太爷以后，我便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了。’

  “肯定？”南海娘子冷笑道：“你如何能肯定？”

  卫八太爷也瞪着楚天。

  楚天悠悠然道：“卫八太爷对你极为讨好，甚至看上去显得颇为谄媚，可我知道卫八太爷不是怕你，而且卫八太爷这种人也绝不会怕任何人，他这种不顾颜面的讨好，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原因。”

  卫八太爷也发出了一抹冷笑，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神已在询问了。

  楚天悠悠然道：‘对于江湖上的许多事情我都是知晓的，甚至于一些不为人知的辛密我也知道，因此我知道卫八太爷三十多年前曾去过苗疆，而且在苗疆有一段艳遇。’

  卫八太爷脸色变了。

  他这一次是真的脸色变了。

  南海娘子面色也变了。

  楚天又继续道：“而那一次艳遇，正是遇上了当年被魔教追杀的南海娘子，两人在哪里发生了关系。”

  楚天又悠悠然道：“那是南海娘子在江湖上锋芒最盛的时候，不过那一段时间之后，南海娘子却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时隔两三年，南海娘子才再一次现身于江湖，因此再加上今日卫八太爷的表现，我不能不怀疑你就是昔年南海娘子和卫八太爷的女儿，而你继承了魔教大公主的位置，成了新的南海娘子。”

  卫八太爷瞪大眼睛盯着楚天，简直如同见到鬼一样。

  南海娘子虽然没有说话，神情也变了。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楚天猜测的绝对不假。

  这个南海娘子不是昔年的南海娘子，而是第二任南海娘子，是卫八太爷和南海娘子的女儿。

  这个秘密倘若楚天不揭穿，没有什么人知道。

  楚天看着满是震惊的众人，淡淡道：‘其实我在看到卫八太爷从保定府来到长安城为司马超群助威的时候，我就已怀疑了这件事，后来看到白小楼和朱猛出现在长安城之后，那么我就更形成了一个怀疑。’

  “你怀疑什么？”南海娘子沉声道。

  楚天悠悠然一笑：“朱猛为什么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长安城，这代表朱猛必然存在后路，可什么样的后路才令朱猛如此自信呢？那么我只能想到白小楼！而从而我想到了你和卫八太爷可能出现的关系。”

  楚天一字一句如同刀一般的戳进众人的心中。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从戒备森严的长安城将朱猛送出长安，这两人人正是卫八太爷与你，而这也是为什么朱猛敢出现在长安城的原因。”